七分好奇三分审视的目光让苏洛略觉不适,但他仍是在停左镇定从容与对方对视,既不露怯也无傲色。于是,对方的目光越显玩味,终于含笑说道:“苏师弟,请。”
这是一名仪度颇为不俗,风姿也极佳的年轻模样男子,明红道衣,束发成髻,安坐于案后,面上笑若春风,令人心生和煦。
云霄飞车上层只有两张木案,此人据了首位,左手还有一座,于是便有极大的空间,可以让十多名姣美少女翩翩起舞,伴着澈澈弦音,倒也可愉耳目。
但在苏洛自下层走上来后,舞乐已俱都停歇。
苏洛终于再次抬足走去,穿过绵软芬香,未见半丝除去平静之外的任何情绪,在唯一一处空席上坐下,目光宁静看向上首那名男子,略微稽首道:“未请教师兄名讳。”
想必此人就是此行的主导者,出自天日道学主脉天日峰的一位二代弟子。
似这种为御下国度新国主赐诰授命的仪式,对天日道学而言,不过是一道程式,并不算什么大事,但仍是须得庄重严肃,主持者的身份、形象,都有所需求。
此人是天日峰二代弟子,想必修为也有火候,仪度又着实不凡,倒的确是此行主持者的上佳人选。
同为道学二代弟子,问及名讳道号时,当然也隐藏着询问师承的含义,对方立即敛笑肃然说道:“我道号梅龙,在我师天日峰问烈大学主座下修行,因是诞下即被师尊带上天日峰,故而并无世俗名字。”
苏洛闻言,也肃然正式见礼道:“落日峰散光子大学主座下苏洛,见过梅龙师兄。”
修行者若是自世俗中而起,便都有世俗名字,往后是否另立道号并无一定之规,但如梅龙这种修行者,便没有世俗名字,只有道号,也是一样。当然,也有自世俗中来的修行者,后来重定道号,便把世俗中名字隐去,也属常事。
梅龙恢复笑容,说道:“此行虽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却尤其在乎体面尊荣,故而道学才命你我二人,两位二代弟子出面。”
苏洛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暗自腹诽。
他此次随行,本就是赤煌有意安排,目的大抵可以称之为“避祸”——散光子久不出关,于是许多有心人便做起痴人之梦来,恐怕会有些举动,赤煌虽强和强势,但苏洛的身份毕竟还差着最后一道拜师之仪未定,难免会被人钻了空子。
这是赤煌的意思,其实也是在闭关中的散光子的意思。苏洛腰间的日初,便可以为证。
所以,所谓“在乎体面尊荣”,“故而才命……”云云,倒真是极在乎道学体面的说辞。
“我入门未久,对道学诸事所知甚少,正因此行需要以慎重为上,所以还要梅龙师兄多加提点,否则若是误损了道学的体面,确实是罪过。”苏洛顺势说道。
苏洛曾为仆多年,身居末流,虽然他并不喜欢,却不代表这种与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本事他便不具备。
“这个自然。”
梅龙洒然说道:“赤煌特地有信符传给我,叮嘱我关照苏师弟你。”他笑了起来,显得极为亲和,仿佛苏洛不是他第一次见的另一座主峰的弟子,而是与他同出一支,交情深厚的亲近师弟般。
“其实,不必他说,我也自当如此,所以苏师弟你大可不必担心。”
苏洛点头说道:“大家同是道学门下,我当然不会有这种忧虑。”
梅龙对这一答复很满意,说道:“我听闻苏师弟入门确实不久,但目下却已是修为不俗,养神已然过半,的确是难得一见的良材美质,难怪赤煌要代替散光子师伯收你入门墙,若是我先遇到了你,也是要向我师举荐的。”
苏洛露出恰到好处的一丝拘谨,低声说道:“我的资质不过寻常,恐怕难入师兄慧,师兄谬赞过甚了。”
梅龙正欲再开口,忽然一怔,继而失笑道:“与苏师弟相谈甚欢,险些忘了时候。天日峰已到,待我将天日峰选出的弟子接上车来,我们先往大盛王朝方向去再说。”
“梅龙师兄请便。”
梅龙就坐在木案后,忽地以掌轻拍木案一角,那里有一块便微微下沉,顿时,苏洛就觉整个云霄飞车都轻轻一震,他向外看去,果然周遭原本继续变幻的高天云气已经停住,梅龙发一声轻喝道:“天日峰此行的弟子,上车来!”
他又拍木案。
苏洛看不到下方具体情形,但仍能看到周围的山势,天日峰上宫殿鳞次栉比,比落日峰更显华美尊贵。
他们大约也正是悬停在天日峰半山腰某处,下面应该是天日峰的学宫道场。
不一时,凝神的梅龙收回手,笑着道:“我们出发。”
云霄飞车应声而震,立刻以比先前更加迅猛的速度,猛掠出去,撞破云气,向着远离茫茫天日山脉的方向而去。
至此,此行连同梅龙这位主事者在内,共计一百名弟子,已经全部到齐,云霄飞车离开天日山脉而去。
先去大盛王朝国都,接受大盛王朝上下参拜,也是施加天日道学之恩德,继而才会北去摩罗国国都。
原本从天日山脉至摩罗国国都,因着云霄飞车于空中飞驰,直线大约有十万里行程,但因为绕行,行程将会数倍增加。
以云霄飞车日行万里以上的惊人速度,仅是飞行抵达也要十多日时间,再加上在大盛王朝和摩罗国国都分别驻留时间,往回必然要月余光景。
梅龙轻拂道衣袖子,提议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