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斗神盘一起被取出的,还有两支手指粗细,分作黑白二色的管状物,似是金玉质地。
练丛云在放着十六宫斗神盘的木案一侧坐下后,已顺手将其中白色的一支拾在手中,如套指环般套在自己左手食指之上。
或者可以说,此物就是一枚指套。
月萧寒与他相对而坐,也将黑色那一支套在自己右手食指上。
他略微合目,似在凝神感知,须臾后便又睁目,油然感叹道:“这些年来,连斗神指也有所改进,想必能斗得更痛快。”
练丛云略显讶然,却自然解释说道:“大约六年前,从极西某一道学流传过来斗神指和斗神盘的新制法,融入数种新材料,又引入与藏虚符中禁制相似的几道禁制纹络,无论是斗神指导引精神的效率,还是斗神盘对精神之力的灵敏感应,都有不小的提升。”
他当然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上一次坐在斗神盘一侧,还是十六年以前的事情。
“果然。”月萧寒慨然道,“时光能改变一切。”
“你若输,你便和他向上叩首请罪。”练丛云略作思索,开口先许下一注。
月萧寒摇头说道:“第一,我不会输,你还是想一想你输过这一丑,该输些什么给我才好;第二,我不能决定他的事情,甚至连我的事情,也要由他来决定,所以你只好问他。”
他指的当然是也已起身走过来的苏洛。
月萧寒与练丛云显然都没有在意天日峰翔南的怨念和愤怒,然而此刻练丛云终于吃惊,用错愕的目光看向苏洛,惊疑问道:“他?”
苏洛平静说道:“请罪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的,也本就没有请罪这种道理,何况我也相信他必然会赢。”他说得极为坚定,似乎比月萧寒更相信月萧寒。
因为他很清楚月萧寒骨子里的性情,这绝对是一个于任何事情上都谋划准备细致到近乎变态的人。
如果不能胜,那么他便绝不会坐下,既然他坐下,那么他就必定会胜。
“所以,你的确应该想一想,你输过这一丑,该输一些什么给他才好。”
练丛云惊怒到一时间不知何言为好。
月萧寒于是问道:“正魂丹你有没有?”
练丛云脱口而出:“有。”
“有多少?”
“十——”幸而他迅速反应过来,着恼道,“与你何干?”
“我只要五枚。”
月萧寒说得理所当然,从容淡定,苏洛看在眼中也不觉失笑,似这厮如此嘴脸,对方必定要内心暴怒无法自持。
现实也诚然如此。
练丛云是心机极为深沉之人,已经显现出颇为深刻的城府,虽不至于喜怒不形于色,却也能将情绪很好地把握,此刻也无法不为之暴怒,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斗神不是真正的亲身斗法,你激怒我只会令我神魂大振,并不会因此而举动失序,被你所趁。”
的确,如果是亲身交手,飞剑法宝法术争斗,那么激怒对手或许能有上佳的效果。
但斗神盘上之争却不一样。
斗神所斗的,只是精神或神魂的强度以及掌控技巧,还有斗神盘上的争斗经验,论到千变万化的程度,远远不及真正的争斗厮杀,自然受到情绪的影响也会很小。
月萧寒摇头微笑说道:“我没有想激怒你,我只是想问你,五枚正魂丹的赌注,你下不下?”
“你——
练丛云再度气结,咬牙说道:“下!我为何不下?但我既然已下注,你又如何说?”
月萧寒闻言略显惆怅。
他身无长物,倒的确无可奈何。
苏洛适时说道:“这也无妨,五枚正魂丹价值虽不菲,但我替他下注,若是你胜了,我许你一个向道学二代弟子随意请教修行问题的机会。”
练丛云面露惊色,先就问道:“是你师尊?”
“不是学主。”苏洛摇头说道。
“你有如此能耐?”他忽然想到,先前苏洛被梅龙师伯请去云霄飞车上层,不由心中怦然微动。
或许,这真是一个机会。
他师尊也是道学二代弟子学主,但一位学主往往座下弟子众多,他也并不是他师尊最喜爱的弟子,否则也不会被派遣参与这一次的道学任务,他平日里得以向师尊请教的机会并不多,更何况是随意请教?
所以,如果有机会向一名并非是道学学主的二代弟子随意请教修行中的诸多问题,价值的确远非五枚正魂丹可比。
“可以!”
练丛云终于答应。
众目睽睽之下,他相信对方不可能信口雌黄。
月萧寒抬头看苏洛一眼,眼底有笑意。苏洛眼底也有笑意,隐晦且得意。
他便是道学二代弟子,并且不是学主,他也不介意被练丛云随意请教任何修行中的问题,但他的答案必然只有一个——“我也不知道。”
月萧寒和练丛云的目光,终于都落在斗神盘上。
提出斗神的是练丛云,但月萧寒却反客为主,先开口道:“落指吧。”
他声起指落。
套着斗神指的右手食指,已落在十六宫斗神盘上。这块斗神盘由十六块宫格组成,因此有十六宫,四四见方,他手指正落在身前数起第一行左起第二宫格上。
斗神是修行者们极爱的一种比斗,或者说是游戏之法,更何况这一场有先前的缘故,因而此刻云霄飞车中几乎无人还能安坐,都已经聚集过来观这一场争斗。
人们看到他落指处那一块宫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