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平复一番之后,南巫元耆方又说道:“但那蜂孽却也凶残至极,爪牙之利远胜人族刀剑,覆甲之坚更超我辈甲胄,能飞善跃,狠辣无情,人族每次得胜,必也伤亡惨重,尤以冲锋在前的锥风怒骑为甚。踏雁锥风兽乃是天赐神兽,固然百战无碍,但乘兽兵士却是俗体凡胎,一阵下来,常能伤亡十之七八,如此惨状若被后面队伍瞧见,不免滋生怯懦畏敌之心,于是……”
“晚辈明白了!”迢远但闻南巫寥寥数语,便已如醍醐灌顶,“元耆可是说,人帝为保人族兵兽大军士气,这才令所有锥风怒骑骑士尽皆假面掩盖,若有兵士伤亡,便可重新换上新人,骑乘同一头踏雁锥风兽继续战斗,正因面目不见,旁人不知骑士是谁,如此一来,锥风怒骑人兽看似百战不死,便如天神下凡,从而为全体将士鼓气壮胆,从而奋不顾身,杀敌斩孽!”
“孺子可教!”南巫笑道:“正因这个缘故,这个死不脱面的军规看似无情,实则是大智大勇之举,时日一长,便成律例,为此还有人作歌一首,以为咏叹!”
“耆老可还记得?”迢远已然兴起。
踏雁扶摇兮,青云涌。
锥风怒驰兮,惊雷动。
蒙面骠骁兮,倏忽往来,长刀如虹。
蛮兮悍兮,勇兮烈兮,国之英雄。
突兮冲兮,守兮望兮,人之虎种。
但有儿郎神兽若斯兮,裔苗不灭而葱茏!
一首古风念完,迢远已然感同身受,对这条军规再也难置一词,此时更有豪气溢满胸膛,恨不得就此手提长枪纵横沙场,与锥风怒骑并肩冲杀向前,哪还顾得上区区一片假面!
“美色当前,便不能自持,更置军规严律于不顾,竟而当众脱面,若说此二人出自锥风怒骑,便是杀了蓬木苏也是绝然难信!”蓬木苏同样大有感触,“原本指望帝裔二十年后横空出世,必有超凡绝伦之处,但此时单从这两位信使一看,又岂有半点人帝风范?抑或果真便是帝裔遣来,与这两人这般一路货色,蓬木苏必要下书各国大王,一同亲祭帝陵,为人帝英灵叫起撞天屈来!”
正自不忿间,但见一个光溜溜的身子将殿角屏风撞翻,忽然涌了出来,惊起殿中惊呼一片!
三人一起转头,却见那人竟是阿瓜!
此时阿瓜双目朱赤,犹如烈火焚烧,遍体红肿浮胀,竟比原来粗了足足一圈,同时忽胀忽缩,便如一个被人拉动的风箱,浑身上下皮肉颜色更是忽白忽红,又忽然绿意浮现,稍纵即逝,疏忽来回,倒像是林中树头上的避役一般!
与此同时,阿瓜身上似有一丝丝白汽蒸腾而出,浑身便如开了锅一样,如此下去,很快便要将这具身子蒸得熟了!
一入王殿,阿瓜便猛冲猛突,狂蹿狂跳,在殿内横冲直撞,游走无端,全然不避前方人众与殿中陈设,口中更是狂呼不止,俨然歇斯底里之态,竟似已经疯了!
如此不加拦阻,任由这般疾行冲撞下去,阿瓜皮肉受伤倒还罢了,但人身精力终究有限,总归会油尽灯枯,最终力竭而死。
迢远大急,早已几次上前拦抱堵截,但此时阿瓜浑然不知,身体更是力大如牛,轻轻一拨,迢远便被远远甩出老远,迢远很快被摔得鼻青脸肿,就连额头也不慎磕破,一行鲜血顺着脸颊蜿蜒流下。
迢远自知无力阻止,便高声呼喊阿莎速速出鞭将阿瓜缚住,但阿莎几次挥鞭欲出,最后都颓然放落,心中竟似不忍。
正自焦躁间,但见一条白练从铄凛飞出,将阿瓜身子全然捆绕,再而轻轻放倒在地。
南巫立时上前,枯手伸出,将兀自翻滚不止的阿瓜按住,再伸两指搭上阿瓜脉门,神色随之凝重起来。
稍顷,南巫忽然起身,对着铄凛说道:“此人体内蛊毒虽已排空,但此时却又多了一股极强气息,竟比那蛊毒之气更剧更烈,此时三气难融,反而激斗不止,如此下去,五脏六腑绝难承受,奇经八脉大受震动,也许用不了多久,这条小命便会不保了!”
铄凛自知那股气息乃是自己先前注入的华粹之炁,原属铄银一脉,至刚至热。铄凛原本指望借此将蛊毒逼出,再而梳理另外两股华粹之炁,使之各安其所,不曾想到阿瓜体内两股华粹之炁却也顽强,此时救人不成,反成了极大祸患。
若是战阵杀伐,铄凛自然无惧,但这医人疗病,铄凛却是并不精通,更因先前已经闯下大祸,铄凛再也不敢擅自施为,索性开口直言:“铄凛已然无计可施,还请元耆做主。”
南巫闻言怔住,随即陷入沉默之中,沉思良久,最后却又抬头看向铄凛。
铄凛会意,也将眉间天目看来,目光相接片刻,两人已然计议达成。
南巫目光刚一收回,便即说道:“既是如此,救人要紧,便顾不得这许多了!还望左使速去速回,老妪且先尽力拖延几日。”
众人正自不解,却见南巫已然唤来殿中侍卫,令其架起阿瓜,重新放回那具竹床之中,这便要下树出城而去。
临到出殿,南巫却又回头问向蓬木苏:“大王今夜果真便要将这些水灵灵的姑娘送与那两伙腌臜信使享用不成?”
蓬木苏大笑:“本王疯癫自是不假,却还不至蠢到如此地步,更不会拿我蓬泽女儿去做人情。婆婆便瞧好了,今夜那两路信使床上美女不存,却有许多毛手毛脚、带针带刺的母兽先去闹一闹洞房,只怕他们消受不起,反而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