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婵自小便是一个厉害的主,心思聪敏过人不说,更是天生要强性子,事事都要占先,若论心机手段,皎氏王族女儿无一是其对手,便是而今皎月大王也要礼让三分,但有棘手之事,便要请其出马。
便是凭着这份心思缜密与果决狠辣,成了皎娉的左膀右臂,二十四岁那年更是早早获封婵候,此时在皎月国中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一时风头无二。
只是这位婵候已届不惑,却仍旧孤身一人,似乎全天下的男人竟无一人入她法眼,抑或便如市井传言,这位蝉候年轻之时也曾钟情一人,虽是殷殷相求,无奈那人早已心有所属,即便最终求而不得,最终也未接纳皎婵,蝉候因此羞愤而回,从此绝口不提婚嫁之事。
也许因了这个缘故,近些年来,独守空闺的皎婵愈加乖戾起来,刚才若非本国诸多臣将与别国王侯悉数在场,危殆想要下得台来,那便是痴心妄想!
迢远正自沉思,竟未发觉皎婵已然转到自己身前。
迢固忽见孙儿发呆,立时轻咳一声。
迢远随即猛醒,但见皎婵正自望着自己,于是忙不迭的整一整衣裳,躬身一揖道:“在下迢瀚国公子远,受帝裔公子之邀,特来皎月王都观礼,今日得蒙婵候接见,迢远不胜荣幸,在此给婵候行礼了!”
皎婵听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也便还了一礼,随即又对着迢远望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早就听说迢瀚公子倜傥fēng_liú,人才一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迢远但闻这番说辞极为客气,不由得立时逊谢一番。
皎婵再望迢远一眼,忽又轻声问道:“你家伯父此次可有同来?”
但闻这位蝉候语音互转柔腻,神色之中更多了一丝难见扭捏之态,与方才那番凌厉尖锐大相径庭,令人几乎判若两人,迢远先是一怔,随即恭敬答道:“回禀蝉候,我家伯父因有要事在身,此时身处南境,因此不曾同来。”
“哦……”一丝失望渐渐爬上皎婵面庞,片刻之后,蝉候忽又转回常态,笑道:“公子如此人物,为何不也来向我家公主提亲?”
迢远正在琢磨这位蝉候为何忽然现出这副女儿态,忽闻此问,先是一怔,随即脱口答道:“皎月神女乃是天定姻盟之选,迢远何许人物,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向贵国公主提亲!”
皎婵笑道:“有何敢于不敢之说,当今天下,澄阳公子不知下落,日月姻盟存废未定,此时正要惟德是举,惟才是用,乍闻公子这般言辞,便知公子珠华内蕴,不同凡响,只是今日只为观礼而来,却是有些可惜了!”
皎婵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一听便知话里有话,迢远正自诧异之时,却闻迢固已然开口:“婵候谈吐精妙,老夫却是心愚耳顺,听得一知半解,不知婵候可愿略加开解?”
婵候哈哈笑道:“如论辈分,海固侯便是皎婵长辈,既有此说,皎婵焉敢不从,皎婵之意嘛……便是你家这位孙儿同样贵为一国公子,又是如此风度翩翩,为何便要置身事外,便不能也来求娶我家公主?反倒去作别人陪衬?”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迢固初时还有些发懵,待到冷静下来一想,却发现此时竟有一个天大良机!
天下人族,除却僻居绝西之地的散乱百番之外,此时正有八国鼎立,其中又以澄阳皎月位居核心之处,国力最为强盛,但蜂孽大战一过,人帝澄昭忽然亡故,澄阳国都之中竟而换了一个位卑人轻的伪王当国,因了人帝猝死乃至后裔凋零一事,人人愤恨,个个提防,恨屋及乌之下,澄阳声势已然大落。
反倒是皎月一国,独处中土南境腹地,坐拥江河贯通之利,商贾云集,交通便捷,自来土地肥沃,加之国内承平日久,人民生性勤劳,因此财货日增,富庶更显。此消彼长之下,此时声望已然压过澄阳一头,隐隐显露出人族独尊之势。
迢瀚固然有水陆商队游走天下,声明远播,获利颇丰,却是僻居东海之滨,地面南北狭长有余,东西纵深却是大为不足,若无强援联手结盟,便再难继续施展,因此当年澄昭在世之时,迢瀚国主便与澄阳多有亲近互助之举。
而今澄昭已去,迢瀚正愁另寻盟友之机,谁曾料到,这个机会今日竟而自己送上门来,迢固便是再糊涂,也能掂量得出其中分量。
于是,迢固一旦品出味来,便不由得一通爽朗大笑,笑罢,便即斩钉截铁说道:“婵候既有此说,老夫自是欣喜万分,素闻当今皎月公主乃是国色天香的人儿,若能促成两国姻盟之好,我迢瀚一国自然乐得参与其中!只是,此次来的仓促,并未携带厚礼重器以作求亲之资,倒是有些失礼了!”
“哈哈哈,海固侯莫不是在拿皎婵打趣?谁不知道迢瀚富甲天下,想要置办一份彩礼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家王上也非量小之人,又怎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车固候宽心便是!”皎婵笑道。
“婵候这般宏志雅量,却之大为不恭,老夫今日便替我家大王做一回主,迢瀚公子今日也便凑一凑热闹,在此便向皎月公主提亲了!”迢固手捋长须,豪气出声。
“好!海固侯痛快!”皎婵赞罢,立时说道:“那今日皎婵也代我王答允下来,明日便请小王子一起上殿提亲!”
一来二去,三言两语,双凤求凰忽然变作三人逐鹿,于是起先两人却是不干了!
皎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