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师妹……孙师姐,你瞧瞧师妹怎么了?”陆承宫注意到了躺在床上的钟仪忽然呼吸转急,脸色苍白,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脖子急切的转来转去,眼睛紧闭,身体不断地发抖。
孙可人却只是轻轻摇头,将手搭在孙可人的额头。
“没事,放心吧。”她道。
随后孙可人拿起一旁的毛巾替钟仪擦拭着额头汗水继续说到:“只是在做梦。”
如今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距离昨日的各种变故也才过去了一夜,孙可人昨夜从顾祯的院子离开后,便在这里陪了钟仪一夜。
一整夜的时间,钟仪都是这样的状态,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身上一直在冒着细汗,这也让照顾她一夜的孙可人有些疲惫。
而陆承宫只是过来给孙可人送午饭,顺道看看钟仪的情况,这才会对钟仪的状态感到焦急。
孙可人瞧着钟仪,心里很是难受,先前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失去那段记忆,整个人也在排斥那段记忆?
又是什么样的噩梦让她仿佛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
光是回忆那段日子的噩梦就让她这样,当初经历那段日子的她该有多痛苦,多害怕啊!
更何况她那时候还这么小,应该也才五岁左右吧。
“师姐,师妹到底会梦到什么?”陆承宫站在一边,看着钟仪的模样,他有些感同身受,他也会偶尔梦到家人,梦到他们被一个个砍下头颅,在梦里那种难受,压抑的感觉让他永生难忘。
“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孙可人瞧着陆承宫,摇了摇头,轻声说着。
话刚说完,孙可人就感觉手底下的人开始剧烈发抖起来。
“娘亲……不,不要!”钟仪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
孙可人赶紧轻轻拍着钟仪的手背,昨夜一整夜,只要钟仪有这般的剧烈发抖情况,孙可人都会温柔的轻拍她的手背,嘴里哼着她从小最喜欢听的家乡曲子。
只要孙可人这般做了,钟仪就会慢慢安静下来。
所以现在孙可人正轻声哼着那首曲子,那声音在陆承宫听起来完全不像孙可人平日里说话那般清冷寒峻。
绵言细语的声音灌入陆承宫的耳朵,那歌声仿佛是朦胧的月光和山上的薄雾那样温柔,低低地,轻轻地,像微风拂过琴弦,像落花飘零在水上,又如那潺潺流水,风拂杨柳,低回轻柔。
不一会儿,钟仪的身子便停止了抖动,只是歪了歪头,陆承宫看去,只见有泪水从钟仪紧闭的眼角沁出,心中不由一阵心疼,低声道:“师妹哭了。”
孙可人将钟仪的手轻轻放下,伸手将钟仪眼角的泪水抹去,轻轻叹了口气,靠近钟仪轻声附耳道:“师妹不怕,师姐在这,大家都在。”
孙可人的话音刚落,钟仪的身子猛地一震,仿佛从噩梦里惊醒了一样。
“师妹……”陆承宫见钟仪这样,就像被惊醒一样,连忙说道,只是话未说完,钟仪直接伸手抓住了孙可人的手,陆承宫却看到她眼睛还未曾睁开,不由的一怔。
孙可人感受着钟仪那湿而热的手掌,知道钟仪马上要醒了,心中也是一松,露出一丝笑容对陆承宫说到:“承宫,去叫人来,说师妹醒了。”
陆承宫回过神便赶紧往外跑去,看着陆承宫跑了出去,孙可人便看着钟仪轻声唤着:“师妹……”
而钟仪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她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孙可人感受那湿而热的手掌抓的越来越紧,便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抓着自己的手背,任由钟仪握着自己的手。
透过那手掌,孙可人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定,身上的颤栗也开始停止,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钟仪紧闭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好像有谁在叫她……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她,宁静而温柔。
“呃……”钟仪长长吐了一口气,视线渐渐清晰,透过含着泪水的视线,她的面前浮着一张脸,正在俯身看着他,那看她的眼神就如梦里那个妇人的眼神一般,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让人安心。
“师姐……”钟仪清醒了,唤了一声后又不住叹了口气,便想要起身。
孙可人嘴角露着笑容,摇摇头只是轻轻按了按钟仪的肩膀道:“不要动,好好养伤。”
钟仪看着孙可人长长舒了一口气,颓然落回了被褥中。
毕竟是中了那么毒的蛇毒,又被顾祯用内力救治了一天,体内的能量早就消耗一空。
再加上又做了一夜的噩梦,钟仪的身心都已经到了极限,此刻醒来见到孙可人,内心突然一松懈,钟仪便觉得再也支持不住。
她躺在病榻上,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发抖,却撑着做出一个惫懒的笑,说到:“师姐,辛苦你了。”
只是现在的钟仪在孙可人看来,和以往那个天真无邪的钟仪有些不同。
虽然她的笑还是那般,但是明明才十岁多的她眼里却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神情,仿佛就这么一夜间,她就成了一个大人一般。
孙可人知道,这是她想起了她选择遗忘的记忆,在这一夜的噩梦过后,她已经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邻家小女孩钟仪了。
“能告诉师姐你的名字么?”孙可人给钟仪将被子盖好后轻声问到。
钟仪听到这话,眉头却微微蹙起,道:“吴惜云。”
说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