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而悠长的声音自身后而起,猝然粘住了顾云汐急走的脚步。
日所思、夜所想的东西全是“蛟珠梨”和它的主料“梨雨”,即便她刚刚因玉玄矶的卦签批语心生不快,眼下突听得他说起“梨雨”,像是条件反射般,瞬间回了头。
刚刚还填满雾霾的小脸此刻间绽放了晴,挂着冉冉惊喜神采,让人看了顿生无限赏心悦目之感。
百米之外,顾云汐直视玉玄矶,明眸闪过怀疑的光芒,结结巴巴的问道:
“仙长,您、您方才……说什么?”
玉玄矶狭长的眼尾挑高,仿若极是有趣的盯着她看,冷漠麻木的雪白面容扬起浅淡若无的笑意。
“公子不是在找梨雨吗?贫道方才说,蓬仙观中尚有此物。”
“真的?”她感觉难以置信。
玉玄矶不再作答,无温的眸光寒凉如水,紧紧锁定不远处的玲珑俏姿,淡漠的雪白容颜上,悄然生出一许探究与玩味。
想来,从东厂提督府到蓬仙观的路程也有几十里地。而今他越发想要知道,能让这么个丁点娇柔的小人儿跑出大老远,寻求那等不可多得之物,究竟所为何事。
晴儿一旁猛拉顾云汐衣角,俏声对她提醒道:
“您可别听他胡说八道,我看这国师神神叨叨,断不像是好人,咱们赶紧走吧!”
此刻顾云汐对晴儿的话置若罔闻,才听说这间道观里面有梨雨,她只略略思考过,便快步回到玉玄矶面前,施礼后直言不讳:
“不瞒仙长,在下急需此物,既然贵宝地有所珍藏,在下愿以重金买得一壶回去!”
玉玄矶微是翘唇,勾出一重浅淡凉薄的弧度。
“贫道是修行之人……”
他悠然的说着,幽深的两眸定定锁视顾云汐精致绝伦的脸庞,眸光晦暗不明,总使人辨不清情绪。
缓慢倾身,他将身体向顾云汐逐渐逼近,伴随两者距离的缩短,继续漫声道:
“既如此,贫道要那些真金白银、劳什之物,又有何用?”
顾云汐被他盯得莫名,内心不禁皱为一团。他的嗓音清润,抑扬顿挫之音节犹如珠撒玉盘,可令闻者内心生起一丝不安分的异动。
转眼,他那张冷俊如冰的年轻俊脸,已然将她两点瞳仁撑满。幽幽倾诉间,团团热气从他轮廓精致的唇间释放,肆意喷在她的小脸上,令她本能的将身体后仰,两腮灼红的那刻,内心已是凌乱不堪。
倏然,玉玄矶挺直身形,转身之际,了然的笑意已从嘴角溢出。
“公子,实不相瞒,贫道观中珍藏的梨雨仅存一壶,奇货可居,见有缘人相赠,分文不取;遇无缘者索求,重金不换!”
顾云汐听得心头一紧,暗道近来自己怕不是撞了霉运走了背字?前个儿才遇到一个怪异的青楼女子,今天又碰到个与众不同的道长?
不需真金白银,呵呵,话说的得真满!
不恋金银,你这道观为何还要收四方百姓的香火钱?不恋金银,看你拿什么养活座下众多道家弟子。
无非也是与那“傅十两”是同路人,心高气傲爱面子、好装相,见人有求于他们便有意刁难,以此取乐罢了!
既然你说道观中存有梨雨,无论如何我都要与之一观!确是此物,我必将它搞到手中
暗自拿定主意,顾云汐略稳心神便默然举目,一瞬迎上玉玄矶冰冷幽暗的眼眸。只见她双目轻眯,朱唇微启,浅笑莞尔缱绻:
“敢问仙长,在下于您……是否是有缘之人?”
说话时迈步向前,上身几乎快要撞到玉玄矶的胸口。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离开他的五官,娟眉斜挑,樱唇半翘,充满几分撩人的挑逗意味。
顾云汐认为,像玉玄矶这等年纪轻轻便久居高位之人,外表那冰冷无情的脸孔无非就是副唬人的面具,是故意作给别人看的。
你装,我也装!看你能奈我何!
玉玄矶神色一怔,冷瞳之中踱过一丝惊惶,不由自主将步子倒退了两步,似是完全没想到顾云汐能有如此表现。
刚刚,这小家伙还被自己编造的卦批吓得魂不守舍,转刹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明明是自己想要试探她,如今反受她撩拨了……
不过,原本不是什么孟浪之人,偏要扮成一副狂放不羁的姿态。这副做作而不协调的神情,着实娇憨得可爱。
尬然清了清嗓,玉玄矶紧绷面容,正色说道:
“公子严重了。贫道向来与冷督主相交甚好,今日又于道观中巧遇公子,自然是与你有缘。如此,请公子移步到一清净处,我即刻唤人奉出梨雨。”
顾云汐听了神色大喜过望,忙着力点头,道:
“请仙长带路,在下愿随您一同前往!”
“公子”
晴儿疾步冲来,厉声阻止顾云汐。
方才一旁观望,见自小姐与这俊美道士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聊的热闹,尔后两具身子近得就快贴到一块。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晴儿惊惑,莫非这国师真会什么旁门左道之法,将她家小姐迷惑住了不成?
不然,她怎么变得如此乖觉起来,问都不问,便要由他带着走?
晴儿拉住顾云汐的一只手臂,奋力摇摆,试图将她唤得清醒过来,声音焦灼道:
“公子要去哪里,我随您一同前往!”
未等顾云汐说话,玉玄矶转面吩咐身边童子,声音清凛,神情冷厉虚空:
“虚月,你带这位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