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在可怜你
残忍的话语好像尖锐的冰锥,重重戳在冷青堂心上,疼痛到蚀骨,寒凉到麻木。
目光犀利如刃,猛然甩头向陆浅歌射去,那蹁跹的洁白身影已腾空升至树梢。脚尖轻踏叶片,如蜻蜓点水不落微尘、不留声息。须臾工夫,人便跃过了几棵大树,身形远至百丈之外。
目送陆浅歌安全离开后,顾云汐当下大松了口气。
腕上骤然传来剧烈的压痛感,她神色惊慌而痛苦的抬头,便与督主铁青僵硬的一张俊脸相距咫尺。
有番卫拉过马匹,冷青堂狞着五官将顾云汐举上马背,他跟着翻身上马,扯动缰绳一路往回赶。
途中,倾盆大雨从低沉的夜空没命的往下泼。狂风席卷,声势犹如地动山摇。草木在风雨中东晃西晃,摇摇欲坠,誓与风雨雷电做负隅顽抗。
顾云汐的衣衫很快就被雨水打透了,迎风而过,透心的寒凉冻得她浑身止不住冷战。
冷青堂心有无限怨气,不停挥动马鞭,马儿被抽得凄凄嘶鸣,扬起四蹄疾奔,溅得浑身污泥。
狂烈颠簸中,顾云汐的发髻松散,一头披水青丝落下来,湿漉漉的紧贴在她的脸颊与双肩,狼狈不堪。
大颗大颗的冰冷雨水迎面扑来,无情的敲打着她的头脸,麻木的疼。注视雨雾茫茫的模糊前路,她的内心,也随这瓢泼无温的雨水,一点点的荒凉下去。
脊背处感觉到悲沧的冰冷,防若一座千年不化的坚硬冰山,那是督主紧贴她的胸膛。
曾经那方坚实的存在,总教顾云汐无限的留恋。每当侧脸熨上时,那处的温暖都会使她感到强有力的幸福与安全,一颗少女心也因此怦然而动。
此刻,那胸膛已冷到毫无生机。隔着没有暖度的皮肤,已受重创的心房正沉闷桀桀的跳动着,如鼓槌般机械的每一下起起落落,贯穿了几层衣衫,直达顾云汐的每寸神经,使她疲惫的身心再次饱受煎熬。
督主已见过了陆大哥,知晓了他与她的往事,说不定在三人之间的误会将会成为永远的噩梦纠缠不清,这令顾云汐忧心如焚。
冷青堂没回东厂,而是在途中带队奔往昭狱。
顾云汐内心生出极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多问,乖乖听任督主在昭狱外面泊了马,一声不吭的拉她下来,生拖硬拽着走进昭狱里面。
在一间独立牢房门前,顾云汐开始挣扎,一手死死扒住铸铁的栅栏,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她没想到督主会心狠到亲手将她拿下昭狱,将自己人关进自家的牢房。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只单单的因为气愤?
无抵的恐惧之中揉了几重羞愧,霎时漫上女孩心头。
冷青堂二话不说,大手叠在那紧攥铁栅不撒的小手上面,逐一扒开五根纤细的手指。随后,像拎只落汤鸡雏似的,挥臂将她掼进了牢房。
娇小的身板摔在垫草上,跌跌撞撞的滚了两滚。
“督主……”
她惊恐而委屈的叫了声,接着屏息注视着他挪动双腿,一步步的向她走近过来。
冷青堂全身也被大雨浇透,蟒袍湿哒哒的紧裹了大腿,故每一次迈步对他而言,都较为吃力、艰难。
“他说的话,是真的?!”
他于顾云汐眼前停身,咬牙切齿,语锋犀利的质问。
顾云汐内心惊悚了一下,沉默的仰头与督主对视,看他被雨水打湿的脸上神色阴云密布,眼红气喘的骇人模样活像只可怕水鬼,像是即刻就能将她生吞活剥。
“回答我!你和他,何时、在哪儿”
等一刻不见回答,他再难压制激动的情绪,冲她大吼。
顾云汐眉眼间神经微微波动了两下,雾气氤氲的两眸里浮起了晶莹的液体。
她当然清楚督主两次三番提起,却没能吐露完整的问题,指什么。
“他、他当时受了重伤,落在咱们府里被我发现……若不及时处理……人就会死。为缝合他臂上伤口,我才剪下一缕头发。他在我屋里吃住,直到伤口愈合……”
顾云汐凝望督主五官变形的一张脸,结结巴巴回答的同时,眼中的清泪夺出了眼眶。
已然至此,她再不能对他隐瞒什么,将以往之事和盘托出。
冷青堂身形剧震,踉跄的退了一步,懊恼不甘的合了两眼。
原来事情发生在那段时间!那白衣男子夜刺东厂失败,居然躲到了提督府里养伤。
难怪,当初自己曾派出两番人马出去捉拿夜入的刺客皆无果而返。那狡猾之人竟也知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道理,居然悄无声息的匿身到了提督府邸!
家里的众多护院、侍卫、还有晴儿,难不成都瞎子吗
将前事认真回想一番,冷青堂不禁脊背发凉,暗道好险,真是太危险了!
若那年轻
人在养伤期间心生不轨,以他的身手想对云汐做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
返回头检讨自身,那几日自己正和小姑娘闹别扭,一气之下才回了东厂。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独自离开,将她撇在提督府中。
顾云汐见督主瞬间颓靡,并不谙他的心思所想,只知神色急切的作进一步解释:
“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什么也没对我做过!真的,他并不是龌龊之人……”
如同被人掐住咽喉,焦灼难过的声音猝然而止。她看到督主猛的打开双眼,神情越收越紧,便萎在墙角,不敢继续说下去。
此时的他,根本听不得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