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姐姐在,姐姐会护着你。今日姐姐亲自过来见你,就是要把逃出永宁宫的妙计传授你。”
“姐姐,我不怕,你教我,快教我。”
女孩抽噎着不断央求,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顾云瑶抬头:“颂琴。”
掌事上前,从袖袋里摸出一包东西,双手奉上。
顾云瑶接过转交于“顾云汐”,欣喜道:
“拿去吧,这里面是剌剌草与降龙木,同时煎水饮用,一日后人身便会溃脓起疮如生天花。
届时皇贵妃不知,便以为你生了天花,为着她那两个年幼的公主也会赶你出宫去。我这两日再让赵安在宫外租个院子,你先住下,我们再议其他。”
女孩低头思量一刻,神情凌乱,委屈而疑惑:
“姐姐,我还是怕……皇贵妃她盯我盯得很紧,若被她发现了又要往死了折磨我……”
顾云瑶轻拍女孩的小手,目光温婉泛着丝丝疼爱:
“云汐,你大胆些,从前的你机智勇敢,如今这些轻微的苦楚对你而言定然不算什么。就为早日逃出苦海,就为咱们姐妹有朝一日得以团聚,你此刻万不能畏惧,明白吗?”
女孩莹白的贝齿紧紧咬唇一刻,凝眸沉思后用力点头:
“姐姐,我记下了。出来的时辰已不早,我要赶紧回永宁宫去,仔细皇贵妃找我。”
“你去吧,务要记得,两日以后再设法将此药服下。”
女孩将药包收在袖间,对顾云瑶感激的笑了笑,起身于她含泪的目送中快步出了园子。
顾云瑶呆怔一刻也走出石亭,上显轿打道回到景阳宫。
刚进正殿,顾云瑶便察觉到赵安俊方的白脸上表情微滞,似乎正为何事沉闷不语。
“你怎么了,可有何事不妥吗?”
顾云瑶脚踏软毯慢慢遛步,遁然停在赵安面前,举头问。
赵安身子一震,从神游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表情艰难:
“主子……奴才真心觉得,小主子哪里不太对劲……”
他对顾云瑶说话从来不会转弯没角,心里有何想法,自会毫无保留的对她道干净。
顾云瑶轻灵的眼睫抖擞两下,定定而好奇的凝望赵安,对他的话意表示不明。
赵安眉拧,灼灼短叹一声,继续说道:
“主子,小主子在东厂做事已久,从前总是机智敏捷的一个人,凭借厨技与武功艺高胆大,如今怎会行事畏首畏尾,形容卑微如此?且奴才以为她虑事周密,为着您想都不会轻易哭求,要您想辙救她出宫。还有,那年她曾与您在阚芳亭中相会,如今时隔不久,她方才竟说自己不记得来阚芳亭的路?”
在赵安滔滔不绝的诉说中顾云瑶渐渐阴沉了脸,美眸倏然一暗,闪过别样幽暗的光芒。
“赵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安容色异样,嘴巴半张着抖了抖,已从顾云瑶的问话语气中听出她的不耐。
赵安表情窘困,可为了心爱的女子,他又忍不住不提。语顿片刻,赵安颔首垂目,嗓音降低了几度,像是将声音含在口腔里,模糊的翻滚吞吐着:
“主子,奴才觉得……这个小主子身份尚有可疑,是不是应该问过冷……”
“你给本宫住口”
顾云瑶猝不及防的翻了脸面,一双眸子迸射出犀利冷然的目光,利刃般紧紧逼向赵安,使他身形刹那冰封,再动弹不得。
“主子息怒。”
赵安即便委屈却不忘本分,曲膝正要与颂琴一同跪倒。便见顾云瑶愤然挥袖,怒喝了声:
“行了,都别跪了。”
待二人惴惴站好,顾云瑶走近赵安,轻扬下颚,红光撕裂的瞳眸直视忧心忡忡的朗玉男子:
“记住,本宫再听不得这种话。你不想想,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先遭心仪男子的背弃,后被歹人强掳,背井离乡吃了多少苦楚?本以为回京便可摆脱噩梦,谁知又落入西厂鹰犬的手中。种种磨难已将她一身锋芒抹平,你还想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英明神武?
她与本宫约见阚芳亭本在两年前,当时天晚又有颂琴带路,你还叫她怎样认路?她是本宫唯一的妹妹,她的五官不是云汐又能是谁?你仅仅因为这两点便对她心生怀疑,简直太过牵强、莫名其妙!”
“……”
赵安容色焦急却无奈,抬面正要说些什么,眼尾余光就见一旁颂琴不断向他摇头传递眼色,想了想便是作罢,目光重垂地面,轻声一句:
“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轻易怀疑小主子。奴才只是过于担心您,不想让任何人对您不利。”
顾云瑶翻眸,冷淡而怨怼的回身坐在交椅上:
“她是本宫的妹妹,如何会对本宫不利?罢了,本宫乏了,颂琴服侍本宫去榻上躺会儿,你退下吧!”
情知女子恼上自己了,赵安不敢再多嘴,悻悻的欠身一拜,举步小心的退出正殿去了。
永宁宫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罗榻上万玉瑶慵懒的挑眼,对进殿的娉婷身影勾唇一笑,容颜阴冷至绝。
五步之遥屠暮雪止步,福身后掏出一包药草,笑靥明艳动人却似蛊毒般致命:
“启禀娘娘,奴婢方才于阚芳亭中与裕妃见面,她给了奴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