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女的,那她到底是什么人?冷公公为何又要把她藏进东厂?”
秦钟越听思路越乱,思路乱,他也越觉好奇。
明澜冷笑:“本督也想知道云官的真实身份,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神通,竟然能让那个冷情冷性的东厂提督也动起怜香惜玉的念头来了!秦钟,关键还要从贡院那头下下手啊!”
秦钟面露难色,不住嘬牙:
“督主,那头一直都有东厂的人亲自监管,咱们的人着实安插不进啊……”
明澜听后弯眸隐笑,轻飘飘的说道:
“没关系,无法安插就不要安插,想个办法……让贡院由我西厂接管便是。”
冷青堂刚回来就听萧小慎禀告明澜在东厂外面闹事的经过,他过来看望顾云汐时,正看见她在桌边砸核桃泄愤。
见到督主,又看看满桌狼藉的核桃渣,她的小脸顿时闷得鼓鼓的,又委屈又气愤,一对清澈的杏核眼睛波光粼粼的涨满了水雾,叫人看了心动却也心疼。
稳稳坐下,冷青堂又让顾云汐将她和明澜当场对质的过程陈述了一遍。听到最后,他面沉似水,深邃的黑眸里面光芒涌动,寒意四射。
“督主……”
顾云汐向他凝滞的眼神只望了一眼,就被那股子森寒阴利的劲头螫到身形猛然一颤,身体里汩汩流动的血液仿佛刹那之间停止了流动。
悄然无声的,冷青堂自行遣散了满腔的怒气,温润如玉的面容平静如初,含了优雅随意的笑颜。
“丫头,你这次做对了一点,知道是哪里吗?”
顾云汐望着他,懵懂的摇头。
“你肯对着他笑,才使他轻易放松了警惕。若没有近侍在场,估计明澜被你从马车上拉下来后必然摔得不轻……”
“他活该!”不等督主说完,顾云汐迫不及待的
噘嘴骂一句,剪水双眸里面浸满余怒未消的恨意。
冷青堂望定她,沉默片刻,蓦地开口:
“丫头,不要随意将喜怒暴露在眼中。记住,对付自己无法对付的敌手,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微笑!笑可帮你掩盖仇恨,掩盖杀机,能保护你,也能助你将力量强大的敌人率先置于死地。”
冷青堂平心静气的说完,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分明就是有意教导徒弟,要放松,保持平静。
顾云汐听进了七分,三分还需慢慢理解、消化。两眉之间褶叠起的浅皱徐徐舒展开来,她对督主投去一笑,形容乖巧:
“云汐明白了,谢督主赐教。”
冷青堂含笑点头,又向一片凌乱的桌面上瞧了瞧:
“你这是在做什么?”
“砸桃仁,过后研成粉拌上白糖霜,再过几日就是重阳节,到时候该做花糕了!”
冷青堂只觉不可思议,失笑道:
“想要桃仁,差人去街面上买来就是,何必费这些精力?”
“买来的与自己动手做出来的东西,情致不同嘛!”
顾云汐歪头翻看督主一眼,清澈甜甜的嗓音微微上挑,调皮却也撩人。
尔后她不再吭声,浅浅努起樱桃小嘴,握了巴掌大的小榔头继续动手。
冷青堂兴致盎然的坐在旁边,看着她一手核桃、一手榔头的敲了几下之后放下工具,又用纤白的手指头剥开片片碎裂的核桃皮,灵巧的摘出裹在皮子里面的桃仁。
刚刚剥了两个核桃冷青堂便看不下去了,抬手拦了她。
“别剥了,留神伤了指甲。你就不能歇会儿,陪我说说话?”
柔柔的语气,其中暗含一丝委婉的请求。
将两只暖暖柔滑的小手握进自己手心,他垂眸细看。
小手上的水泡已经全消了,浅薄的干皮几乎掉光,所幸没留下任何细茧或是疤痕。
可是剥了许多核桃,此刻这几只娇嫩如青葱的手指头俱都泛着微红,柔软的指腹被坚硬粗糙的核桃皮硌出多个深浅不一的小印。
冷青堂心头骤然一软,大手轻轻摩挲小手,为她抚平指头上密麻的小坑和一手的核桃碎屑。
经年官场上行走往来,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他久已习惯为自己戴上各色假面,以应对权利角逐中随时都有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时间越久,那些假面就如生根似的牢牢紧贴在他尚有肌肤温度与触觉感知的真面之上,越积越重,压得他无法喘息。
甚至更多时候,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清楚,这诸多的面孔之中哪一张才是他一息尚存的真脸。
顾云汐,这个娇憨可人、清甜得犹如一缕泉水的小丫头,是唯一能令他心甘情愿放下那具冰冷僵硬的假面,不仅对她示以真容,更愿以真心相待、将她捧在手心里暖着的人。
有她陪伴在侧,他完全能够卸下所有的戒备,也只有这个时刻,他才能寻回自我,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还是曾经那个拥有七情六欲、真正活着的华南赫
顾云汐傻傻的坐着,感受到从那双坚实有力的大手传递过来的丝丝暖度的同时,耳廓渐渐卷起一抹燥红。
双手倒不是头一次被他用大手握着,心跳却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