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探子回报,京城四处人人在传一事,都说东厂暗算西厂,两厂提督不和会致国运衰落……”
“什么?”
这一消息足以令冷青堂放下碗筷,瞠目细听千户大人陈述事件的来龙去脉。
一见督主撂了碗筷,顾云汐也不再吃,规矩的坐在桌边。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事关重大,冷青堂紧皱眉头,催促程万里快讲。
“咱们的探子刚刚回来,说现在街上传言四起,有人在城北清风寺里发现西厂的人昏迷不醒,正殿里面更是不堪入目……”
“昨夜咱们行事已是小心谨慎,明澜的人也换了便装,怎么会让不相干的人得知两厂的身份?”
冷青堂发现问题所在,一针见血的问去。
“据探子讲,百姓们相传寺庙正殿昏迷者身边有两行血字,刻意指出其西厂提督的身份,而那行字里也……提到了您!”
“那字写的什么?”冷青堂着重问。
程万里面露难色,停顿一下,才答:
“东厂提督,替天行道。西厂阉佞,恶有恶报!”
尾音刚落,只见冷青堂骤然眯紧了一双凤目,俊白的脸上阴云翻涌,就快压不住冲冠的愤怒。
程万里本来还要说什么,却被督主阴鸷的面色,吓得干张张嘴,不敢再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都被人算计了。有人故意把东、西两厂推到风口浪尖上去,那两行字就是他栽赃本督的工具,让明澜以为是本督暗算他后刻意提字,将昨夜的事搞得天下皆知,成功激化两督的矛盾!”
冷青堂漫声说完稳步起身,负手在屋
里徘徊,反复思忖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可派探子去北郊看过了?”
“看过了!”程万里点头,语气肯定:
“咱们的人到清风寺那时,明澜他们已经撤了。现场并没找到传言的字迹,应该是被西厂去除了。可是京城里人声鼎沸,传的头头是道,应该不会是讹传!”
冷青堂定身,脑中细细捋清思路。
照常理分析,逍遥果的效力从来不会出太多偏差。明澜一伙吸入逍遥果的迷烟就该在天亮前一个时辰醒来。
而那时北郊人烟稀少,明澜暗处吃了亏,那两样腌之物又在他的手边上,他自知理亏,短期里绝不敢再明着和东厂叫板,这场私下的较量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如今的局势,却被那个躲在暗处的神秘人搅混了!
那人在东厂之后对明澜一伙下了暗手,使他们昏睡到天亮,故意引上山的樵夫、猎人注意。
真是心思巧妙的布局,一石二鸟的绝计
蓦地,冷青堂想到昨晚自己在清风寺外听到的异常动静。
习武之人的耳力都很敏锐。当时,那种微乎其微的声响一度令他错认是夜风的声息,眼下看来,确是有人躲在暗处。而且,那人应该就是如今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
“督主……”
顾云汐走上来,神情难过:“都是因为我,是我给东厂惹事了。”
督主的满面怒容看得她触目惊心,不禁把全部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简单认为是明澜送她首饰惹督主不悦,才要布局整治他,不成想中途出了岔子。
“不怪你,别想太多。”
转头看向神色惴惴的顾云汐,冷青堂和颜安慰她。
他知道错不在她。
从前,明澜倚仗自己永宁宫掌事公公的身份在宫里为非作歹,没少欺负小太监、小宫女,刚登上二品提督的官位没几天,居然又把贱爪子伸向了东厂。
冷青堂就是要借明澜觊觎顾云汐的事好好拾掇他一番。不想被别人暗中窥探,钻了空子!
“督主,西厂会不会再找咱们麻烦?”顾云汐又是不安的问道。
冷青堂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不会,他现在全力忙于如何封住悠悠之口,断不会再理东厂。只是如此一来,众多无辜百姓要遭殃了……”
程万里思索多时,有些环节依旧想不通:
“督主,那人做下这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本督现在还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冲着宫里去的!”
毅然话毕,冷青堂平视前方某处,闪烁而犀利的目光似乎可在刹那之间穿透厚实的墙壁,直抵达院子外面。
“今晚,我带丫头回提督府住。”
突然决定令程万里和顾云汐都十分诧异。
事情发展至此,程万里心中虽有万分的不愿意,却也无反驳。
督主眼下能找个清净的地方避一避风头最好,可这样的话,千户作为东厂的二把手就要留在东厂里照应。
无论如何,顾云汐那丫头陪在爷的身边,总让他不能安心。
转念又一想,昨晚不止一个番卫看见她身着女装出入东厂,究竟是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的说法纷纭,一时间已成为东厂脍炙人口的议论话题。再留她在东厂,恐怕也会对督主不利。
左思右想,程万里越发没有头绪,感觉内心无比烦躁。
罢了,事情今后如何发展,还是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