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茉儿赶紧换了身衣裳开门出去,齐王殿下今日一身玄色衣裳,站在廊下,几乎要融入夜色,只是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玄色衣裳,
隔壁就是芳儿和招娣的房间,不便在此说话,安茉儿示意齐王殿下跟她走。
安茉儿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三进带一偏院,一个小花园。
花园安静,还有座凉亭。
两人就坐在凉亭里。
夜风习习,还算舒爽。
“殿下深夜造访不知何事?”
李明睿道:“云亭在我那,喝醉了。”
安茉儿默默叹息:果然是为了纪云亭而来。
“他一定很难过吧?”
“非常,我从未见他如此痛苦。”
“早上威武侯夫人来了。”安茉儿道。
李明睿点点头,也就是说,她已经知道云亭和云瑶定娃娃亲的事儿。
“你心里怎么想的?”李明睿问。
安茉儿静静地望着他:“殿下问的是我对这件事怎么看?还是我对纪公子的心意?”
她的目光有些迫人,这样的反问似乎带了几分怨气。
李明睿望向紫藤架下的秋千,那秋千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李明睿默了默:“都有。”
“如果是问这件事的看法,我只能说希望他想开点,虽然这对他来说很难,付出的真心不是说收回来就能收回来,但我真心觉得其实云瑶公主挺好的,活泼可爱,单纯善良,身份高贵,关键是云瑶很喜欢他。”安茉儿道。
既成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那就只能接受,往好的一面去想。
“那你呢?”
“我?”安茉儿苦笑了下:“我怎么想的很重要吗?”
“是。”
“如果我喜欢他呢?”
李明睿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亲耳听她说这样的话,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我会设法成全,只是你也要做出一些牺牲。”
“怎么个成全法?又是怎么个牺牲法?”安茉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从他那张神情寡淡地脸上寻找蛛丝马迹,然而,他始终那样冷漠淡定。
可这便是最大的破绽。
因为他从来不用这样淡漠镇定的目光看她,那双温柔如水的眼,她深深记得。
“我想办法送你们离开,你们从此隐姓埋名,他抛却他的世子身份兵部侍郎的官职,抛却大好前程,而你,抛却在金陵开大酒楼的愿望,抛却名扬天下的机会。”
安茉儿抬头看了看天上一弯弦月,月色凄清缥缈,她悠悠说道:“几年前,香草的爹娘为了给她大哥娶媳妇,想把香草以二十两银子的筹码,许给一个大腹便便已经有十二房妾侍的王员外做第十三房妾侍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要嫁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他是否深爱与我,而是我们之间灵魂是否契合,我懂他,他也懂我,我们能彼此成全,两心相悦。”
然后她看着他:“殿下,你懂吗?我要的是两心相悦,一生一世一双人,而非谁喜欢我,他有多好,我便嫁给谁。”
李明睿内心震动。
不求名禄,但求两心相悦,灵魂契合,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这世间多少女子的梦,可又有谁敢说出口,说了,那便是不贤惠,女子要包容自己的夫君,哪怕夫君三妻四妾你也不能表露出嫉妒之心,所以,女子们会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却不敢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而她却敢宣之于口,不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还要两心相悦,灵魂契合。
而且她亦是在告诉他,纪云亭什么都好,只是非她所爱。
所以,云亭已经知她心意,所以,云亭才会说……她不会答应的。
安茉儿继续说道:“我把纪公子当挚友,我可以为他两肋插刀,如果他没有跟云瑶定亲,我愿意配合他阻止皇上赐婚,赔上我的声誉也无所谓,但我做不到放下一切去私奔,这对我不公平,对他也不公平,对威武侯夫人更不公平,有些东西可以舍弃,钱财名禄都是身外物,但亲人也要抛弃吗?殿下,您想过威武侯夫人的感受吗?唯一的一个儿子跑了,或许此生都不能再见,对她何其残忍。”
李明睿惭愧,这是他第一次考虑问题这么冲动,实在是云亭那痛苦的模样让他太不忍心,也是存了一点私心,他得不到的幸福,希望云亭可以拥有。
“是我思虑不周,唐突了,适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李明睿道。
“没关系,您也是关心则乱。”安茉儿道,不管怎样,他对朋友的这份心意是值得肯定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夜很静,墙角的蔷薇花丛中有虫鸣,一声声,叫的人心凌乱。
安茉儿率先打破沉默:“夜已深,殿下身体刚好些,不宜太过劳累。”
意思是你可以回去了。
李明睿眸光微闪,略有些窘迫,其实他也知道他该走了,起身道:“打扰姑娘休息了。”
安茉儿送他到门口。
大门是拴着的,显然殿下不可能跳墙,所以,应该是九黎跳墙进来给开的门。
“殿下,走好。”安茉儿道。
李明睿微微颔首:“你也早点歇息。”
他刚出门,就听到了关门上栓的声音。
李明睿苦笑,今晚来这一趟,似乎惹她生气了,从他问她心意开始,她的脸色就不好看,语气虽然不冷,却透着淡漠疏离,往常明亮又温和的目光也变的清冷。
她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