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发生之后,三王府邸诸众也都难免人心惶惶,还要有甚于此前被左金吾卫围坊那将近两个月难熬的时光。就连李守礼这种粗线条之人都紧张得不得了,用不太灵光的脑瓜子谋算逃路,其他人内心里的惊慌可想而知。
现在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而且还是圣眷浓厚、雨露均沾,自然皆大欢喜、人心大定。
尤其是李光顺,除了基本的散阶恩授之外,居然还被授予了禁卫职事,这就更加让人欣喜异常。虽然眼下东宫虚设,但太子左右率府也是属于禁军体系的正式编制,就是李光顺所得这个官职格调有些不高。
后世有文人噱谈,讲同进士、如夫人是妙对。这个同正员也是异曲同工,加上了那就意味着肯定不是正员。好不容易混上一个官位,居然还是一个大备胎。
李潼这么腹诽,也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们兄弟这个尴尬身份,能够有个官位就不错了,而且居然还是禁军将领。别管小老婆还是大备胎,能有一个位置站才是最重要的。
且不说王府诸众的振奋欢腾,雍王邸中太妃房氏得知此事后也是喜极而泣,急召三子归邸,于家庙之中祭告先王,对于李光顺这个庶长子也是勉励有加,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毕竟李光顺有了正式的官职,能够凭着忠勤任劳而邀取恩宠,一家人不再只是浮萍之身、如往年一般靠着莫测天意而惶恐度日。
这一夜,三王府邸又是张灯结彩,大作庆贺,不过宴会也仅仅只是限于府邸内部人员。
眼下局势仍然敏感,李潼也心知他奶奶这段时间看似威风凛凛、直接将宰相都给出手拿下,但算算时间,打击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无论是心情还是实际的处境,又会有一个改变。所以眼下也实在不宜乐而忘形,大张旗鼓的庆贺。
“大兄入值宿卫之后,只需谨慎不出错即可,不必强求勤劳之功。我家能得长安,也不在于功实与否,只在于神皇陛下是喜是恶一念之间。”
李光顺正式上任之前,避开嫡母房氏,李潼也认真叮嘱李光顺。
“三郎你放心,我入事之后,只做你的耳目,见闻诸种,及时回告。我又不是什么经谋大才,时局情势乖张,南衙宰相、大将都有旦夕祸福惊变,我一个新丁解褐,即便是搏求到什么功劳,也不足为门庭依仗。”
李光顺对自己这一次入仕的认识倒是很精准,他虽然也不太清楚这个三弟整日在忙碌什么,但也明白家势能有什么扭转改善,靠这个三弟殚精竭虑的谋划。
的确,李光顺这一次入值禁中,最大的意义就是让李潼的耳目见闻得以深入禁中。虽然司宫台杨冲与女官徐氏也不断在向外传递讯息,但是他们身在禁中,对于外廷情势还是不能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李光顺身份特殊,所担任尽管不是什么关键职位,但只要人杵在那里,就是一个难得的消息源。就算不刻意打听,能够知悉到的情报重要性、也远不是府佐们在外围道听途说的消息能够比拟的。
李光顺刚刚列名军府、正式上岗,便传回一个重要消息禁中诸卫取消番替,连日值宿,不得擅离职守。特别亲勋翊诸府郎将,甚至就连疾病、喜丧大事都不能请离。
但只要是人参与的事件,又哪能完保证绝密,当李光顺派人回家拿取换洗衣衫的时候,李潼便已经意识到看来韦待价西征兵败的消息看来是已经传回了洛阳。
韦待价西征可以说是这一年里头等大事,其意义远非薛怀义北攻突厥可比,整个神都城不知多少人眼巴巴等着战事结果、伺机而动,李潼自然也不甘人后。
当然,眼下的他还远不足以谋国论鼎,但是也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除掉丘神勣,并为自家搏取数年真正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