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舒一身男装,打马绕行庄园一周,返回后颇有些难为情,撇嘴说道:“这么一处局促居业,阿耶还要来信历数得来艰难,比往年始平乡业小了不知多少,真是让人难为情!”
李潼闻言后一笑,抬手揽住少女腰肢将她扶下马来:“府君若是知你背后讥言,不知会多伤心。城南土地,已经不可再论金银,说是寸土寸势都不为过。此方园业,还是旧年韦右相故产,巧在徐元固转任万年县,这才有机会染指市买,否则虽有重货,也难分润寸土。”
关中旧号天府,称为帝王宅业,三辅之间本就人烟稠密。南北朝后期,关陇豪右们俱都奋起加入天下大势洪流中,连辅两朝帝业,自然也就少不了分享红利。
杜陵地傍长安,本来就有两家传承悠久的大世族,所谓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另有诸多权豪人家贪此地利,于城南广造别业。整个京兆之间,几乎处处都是地少人多的狭乡。
眼前这座庄园占地五顷有余,在城南一众园墅别业中也排在中游的水平,依傍渭水支流,起居之余还能兼顾耕植,这在整体缺水的关中更是难得。如果不是原本的主人韦待价失势而被收为官有,旁人也休想染指。
但即便是如此,盯住这一处产业的人家也不在少数,李潼也是赶在西京留守格辅元没有被调离之前下手,但即便是有这样的便利,听具体经手的万年县尉徐坚说,他丈人唐修忠也是真金白银掏出了几千万钱,较之神都洛阳周边同等面积与地理的地块要溢价数倍有余。
可见就算神都洛阳虽然从二圣时期便屡作经营,如今更成为武周一朝绝对的政治中心,但时人那浓厚的长安情结仍是不减。
李潼也能推想,唐修忠为了给自家闺女准备这一份丰厚嫁妆,可谓是倾尽宦囊,但唐灵舒还因为面积太小而牢骚抱怨,女生外向,不外如是。
反正这一口软饭香甜软糯,李潼吃得很是可口,至于未来他丈人会不会续弦,生个儿子没钱娶媳妇,他才不管呢。
能在长安近郊拥有一处田园产业,便利极多。况且杜陵依傍西京,步程一个多时辰便能抵达,快马更是便捷。
这一处庄园,基本还是以乡居为主,屋舍众多,家眷奴仆虽然也有大几百号人,加上前来迎接的宾客并仆从几十众,倒也能够容纳下来。
入庄之后,三人先安顿好亲长,复又行出接待宾客,李守礼抱臂行在庭中,左右张望一番,而后叹息道:“惭愧啊惭愧,论婚之年,还要寄居弟宅。独孤五郎,我要求也不高,若真能论成亲事,你家也是国爵门第,总要在近郊赠我此类产业一处,往后出入西京,也能就近落脚。”
独孤琼闻言后嘿嘿直笑:“我倒盼望大王能咬紧这个诉求不松口,不妨道你,我家于曲江畔便有别园一所,到时候大王可以硬求彼处,也能免我眼见姊妹跳入灶坑受苦!”
言外之意,你想都不要想,我家闺女就算不嫁,也不会这么便宜你小子!
李守礼闻言后自是羞恼跺脚:“悭吝门第,真是不堪论谊!待我某年儿女婚嫁,看我如何……”
“你住嘴罢!”
李潼回手给了他一拳,别吹牛,否则按你这造人能力,拆了你都不够儿女婚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