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降临,对于辛勤的劳动人民来说,夜晚的到来是最开心的时间。
这天,李家人刚吃过晚饭,家家户户像是约定俗成一般,吃完晚饭就来街上散步消食。
天色渐晚,街上散步消食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三三两两成群,互相诉说着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奇葩又好笑的事情。
一棵大槐树下,王大妈和几个邻里街坊正坐在家门口闲聊。
王大妈:“我可是听说了,老李家的大姑娘跟着别人跑了,我都有好几天没见李家大姑娘去做工了。”
另子背心的大妈好奇地凑上去:“真的假的啊,我怎么听说是被老李头给打跑的啊?”
王大妈一见有人反驳她,有点不服气:“你听得消息有误,什么被打跑的啊,我家住邻村的亲戚前些日子跟我说,她看见老李家的大姑娘正跟一小伙手牵手往苞米地里钻……”
王大妈说得正起劲,就感觉有人在拽她的衣角,顺着被拉扯的衣角看过去,是刚刚那为反驳她的大妈正神色怪异得看着她。
“别说了……”她用仅能她们二人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不远处,是李清月正挽着李爹从王大妈她们身边走来,王大妈抬头,正好对上李清月那双泛着寒光的眸子。
王大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灰溜溜跑回家了。
从老远的地方,她就听到了王大妈在街上说闲话。
她自然是不会管李爱莲的名声如何的,但李爱莲现在还没嫁出去,就还算李家的人,脸面也是跟李家挂钩的,该维护的东西,她一定要维护好。
为了不让李爹听到她们的话多心,李清月只好提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爹,我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了,现在天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也去做工吧,这样还能多赚点钱。”
这是李清月的真心话,她还不知道如何开口朝爹要一百五十块钱的学费,一百五十块钱对于她们这种家庭而言,算是全部家底了。
“说什么胡话呢,好好的学放着不上,做什么工,家里是不够你吃了还是不够你穿了?”
李爹像是规劝迷途知返的孩子一般劝慰道:“你啊,生来就身子弱,不比你哥哥姐姐弟弟们身子骨好,爹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出息,好好养好身子过好这一辈子就行。”
“将来啊,爹要是有福气,你就把爹娘接过去让爹享几天清福,我们做爹娘的也就知足了。”
李爹自顾自说着话,一边拉着李清月的手往家走。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李清月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这是多么简单又奢侈的想法,上一世,爹就没享受到,这一世,难道还要走以前的老路吗……
这一夜,李清月躺在炕上辗转难眠。
夜里,炕上一个被窝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有人在起床,李清月听得真切,那是爹的声音。
不一会,外屋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本以为爹是起夜了,却没想到爹却是偷偷出去了。
心下疑惑,李清月也悄悄下了炕头,与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院子里一片漆黑,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月亮像是在闹脾气,藏在深深的云层里不肯露出脸来。
李爹摸索着走到院门口的栅栏前,他站了很久,久到李清月的腿都有些麻了。
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是李爹正在开栅栏上的锁头。
爹这是要做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些爹手上的动作。
李爹拿着钥匙,把栅栏上的锁头打开之后,就把锁子扔到了地上,李爹也顺势在地上坐了下来。
李清月直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她瞬间明白了李爹看似不寻常举动的含义。
李爹是在等李爱莲回家,到底是今晚王大妈他们的话被爹听进心里了。
良久,李爹这才拍拍裤子上的尘土,站起身一点点往屋里走。
他正走着,又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阵像是在隐忍着不发出大声的咳嗽声响起。
李爹用手捂住嘴,一股腥甜的液体被吐了出来,血液的味道疯狂在嘴里发酵,肆意掠夺者他的口腔。
是血。
李清月虽离得远些,可她清楚地看到爹的手上已经满是鲜血了。
不,那血液已经跟黑夜融合和在了一起,变成了黑色。
她刚想冲出去,迈出去的脚在空中停滞了两秒,收了回来。
爹一直不想让大家替他担心,冷先生嘱咐的话他是半点都没向娘提及,若是她现在出去了,岂不是浪费了爹的一番苦心。
李爹不像是第一次吐血了,他神色坦然,把手伸进水池冲掉手上有些发黑的血液,又漱了漱口洗了洗嘴角才算完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李清月先他一步钻进被窝,她闭上眼睛,假装在熟睡中。
李爹进屋了,他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被窝里,而是给床上的人们依次掖好了被子才回炕上。
今夜注定无眠。
一阵鸡鸣声划破万丈夜空,李清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大家都在睡着,正好可以行动了。
她悄mī_mī换好衣服,从炕头上爬了下来,爹得病不能一直耗着,冷先生也说了要抓紧时间去医院看病,她一定要尽自己的努力为爹寻得生机。
借着爹早上打开的栅栏门,正好可以让她行动。
若是擦着黑去东都县城,到时候她排队就能排上第一个,这样一定能赶在午饭前回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