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菱只觉得眼皮又沉又重,缓缓撑开时,入目一片缭绕烟雾。视线拨开烟雾,隐约扫到一群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她是黑白通吃的大姐头,明面上是沈家大小姐,优雅貌美,暗地里却是国家一级特工,与各种黑道打交道,以此探取情报,只是这一次,不幸着了对方的道,被炸得渣滓不剩。
烟雾围着她缱绻缭绕,刺得她喉咙干涩,眼睛酸痛,眼泪也止不住顺着脸庞往下流。
这是在哪儿,为什么她还活着?
这么迷糊一想,沈曼菱脑中很快闪过一道光,狠狠眨了两下眼,摆脱那股酸涩感后立马扫向周身。
这一看却让她吃了一惊。
此时她身处一个火刑场,周身被大拇指粗细的麻绳牢牢捆在了一根木桩子上,木桩子四周堆满了木柴,烟雾竟然就是从身下的柴火飘上来的!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烧到她的裙摆边沿。
“烧死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肚子里也不知道怀着谁的野种!”
“还未过门,就给睿王殿下戴绿帽子,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烧死她!”
“……”
听着周围莫名其妙的谩骂声,沈曼菱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在接触到周围人的装扮时,心中翻过惊涛骇浪。
侧头看了看自己被反捆在柱子上的双手,虽然已经被勒出红痕,但是十指纤细葱白,如玉般无暇,而她的头发也是长达后背,原本的紧身夜行衣更是变成了一条古色古香的淡蓝色宽袖襦裙。
这具身体分明不是她的。
“在异世重生了么?”
沈曼菱喃喃自语,呆了片刻,迷蒙过后眼里只剩一片清明,那种杀伐果断的气势一瞬间又回到了身上。
既然如此,她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再死一次。
作为一级特工,她曾学会了上百种死结的解法,现在捆着她的麻绳只在她手中轻轻一翻动,就被两根食指轻巧地解开。
目光飞快环绕一周,大致确定了周围的布局。
火刑场的正前方坐着一个主刑官,左右各站了两个带刀士兵,另有四个站在火场外围维护秩序,围观的百姓有二三十个,离这里大概二十多米的距离。而他们身后便是一条宽敞大道。
嘴角微微一勾,烟熏过的眼睛浸润了水,却慢慢结了一层冰霜。
忽而下一刻,捆绑在火刑柱上、马上就要被火舌吞没湮灭的女子脱离了束缚。
“噼啪——”如同野兽喑哑嘶吼。
手中粗长麻绳化为长鞭,噌一声狠狠横扫过火舌。
一瞬间,火星四溅,狠绝的力道让那熊熊燃烧的柴垛腾空而起,飞旋着落到远处。
面孔被熏得乌漆的女子从一丈多高的火刑台上一跃而下,如一头矫健的猎豹,下一瞬,没有丝毫犹豫地朝正中台子上的刑官狂奔而去。
周围的百信从怔愣中回神,一拨皆一拨的叫声响起,场面混乱不堪。
“快快拦住她!”
主刑官惊慌地起了身,那双紧紧锁住他的利眸让他如同被定住了一样,浑身动弹不得。
最先反应过来的士兵蹭一声拔出了刀,可就在拔出刀的那一瞬间,噼啪声划开虚空,握刀的手被一条长绳狠力扫过,随即手一松,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士兵的手腕上已然留下一道可怖的红痕。
“滚!”
女子低斥一声,逼仄的目光穿透过涌来的几个士兵,身子一侧,躲开扑来的一个壮汉,猛然一个横扫,踹开右边袭来的一人,接着在另几个人扑上来之间,身形矫捷地翻过桌子,一手拎起蹲在桌底的刑官,另一手飞快地将做鞭而用的长绳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往死里一勒。
主刑官脖子后仰,双眼翻白,直吐舌头。
“让他们退开,不然的话我勒死你!”
沈曼菱凑近他耳边低语,本是清泠若泉水般好听的声音夹杂了一股如霜如冰的寒意,让人耳膜一颤。
那刑官前一刻还欣赏着女人一点点被火舌吞噬的样子,没想到这火光电石之后,自己就沦为了她手中的玩物。
沈曼菱拖着怀里吓得屁股尿流的刑官,一直到了刑场外的街道上。
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眼里难掩惊恐。
众人皆知,水依画身为睿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却与野男人珠胎暗结,太后大怒,认为丢了皇家脸面,这才下了懿旨处以火刑。
这还是那个不知廉耻的水府二小姐——水依画?为何顷刻间便变了一个摸样。
眼看着就要拐过街角,沈曼菱耳朵一动,忽然听见浮躁的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吱咻一声。
女子脚步猛然一顿,捂着胳膊闷哼一声。
远处飞来一支利箭,伴随着摩擦空气的咻咻声,直冲而来,正中女子捏握绳子的手臂,狠狠刺入血肉之中。
“驾——”
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载着一个衣袂翩翩的白衣男子卷风而来。
那人面如冠玉,身姿颀长,生得十分俊美,两片粉唇轻抿,勾勒出一丝凉薄,鼻梁高挺,一双黑翟石般的眼睛,温柔中透着冷漠疏离,此时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弓,带着震动的余韵,显然长箭刚刚离弦。
“是墨玉公子!”有人惊呼一声。
男子大喝一声,从马上飞身而起,空中一个漂亮旋身,稳稳落在逃跑的女子身后。
“墨玉公子救命啊!”刑官双手抓住脖间的绳子,哭得鼻涕横流。
白衣男子看向眼中泛着凶光的女子,目光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