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双手的梅一白似乎真的化为一条美女蛇,死死地缠住了江禅机的身体,扭动肌肉想要绞死他。
他听到她的体内连续发出咔咔的脆响,她的身体正在拉长,他又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竟然是令她体内多处骨骼关节脱臼了?
由于多处骨骼脱臼,她的身体几乎拉长了一半,更接近于怪物而不是人。
江禅机之所以有闲暇思考,是因为他发现她的绞杀对他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如果换成其他能力系的超凡者,可能会被她绞得骨断筋折,但他的骨骼经过源能的强化,被她绞得呼吸憋闷,但不至于折断。
她也察觉到这点,自己像是缠住了一棵树,想要扭断或者绞杀不是说完全不行,但肯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所幸她还剩了一颗毒牙。
她绞住江禅机之后,两人摔倒在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如果是不明真相的群众远远看到,说不定以为这两个人在野地里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活动……但事实上他们都在为生存而搏斗。
江禅机猜出了她的打算,他有一支胳膊没被她缠住,此时为了自保,说不得只能一拳砸在她的脸上了。
这一拳下去,她的容貌恐怕全毁了,说真的他还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打人不打脸,何况是要打一个女人的脸。
不过,他只是刚握紧拳头,就看到梅一白眼神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
两人这样紧紧绞在一起,彼此呼吸可闻,能看到的只有对方。
江禅机从她瞳孔的反光里,看到自己的身后延伸出黑色的虚影——这倒是没什么,他已经习惯了鱿鱼须的存在了,但问题是这次出现了两条!
两条黑影一条稍大,另一条稍小,形状如出一辙,表面隐约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吸盘,肉眼看上去很模糊,像是隔了层纱,并不切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本来是她用身体和双腿缠住他,现在两条虚影又反过来缠住她,两人彼此裹得像粽子一样。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梅一白惊恐地吼道。
现在她想松开他也做不到了,两条虚影缠住她之后,她体内的力量开始迅速流失,这种感觉就如同快速失血似的。
困兽犹斗的她张嘴去咬那条较粗的虚影,毒牙似乎咬到了什么东西,但又像是什么都没咬到——毒液从她口腔皮下的毒囊里挤出,顺着中空的毒牙排出,如果虚影只是幻影,那么毒液应该会滴落在地才对,但是并没有。
毒液如同被蒸发似的,消失在虚空里。
鱿鱼须像是被激怒了,更加凶狠地抽取她体内的源能,只用了几秒,江禅机就感觉到她的双腿变得软弱无力,她的眼神也失去了焦点。
“够了!”他阻止鱿鱼须继续吸下去。
两条鱿鱼须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收回他的背后,消失了。
她全身都软了,他很轻松地就把她推开。
她仰面朝天躲在地上,睁着无神的眼睛凝视着铅灰色的天空。
脸上一凉。
不是她在死前流下的眼泪,而是一片细小的六角雪花落在她的脸颊上。
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可能是她的体温太低,雪花落在她脸上,并没有立即融化,然后又是另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额头上。
江禅机站起来,喘了几口粗气,看了看周围,又低头看了一眼她,旋即紧锁双眉。
“很恶心……吧?那就不要看我的……身体了。”梅一白虚弱地说道。
江禅机一怔,“你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躺在地上的她明明没有低头看自己的身体,连眼皮都没动,却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产生何种变化。
“我是医生,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艰难地说道,连说这么一句话都要喘口气,“我的身体……正在溃烂吧?”
江禅机默然。
是的,她的身体正在溃烂,主要集中在被蛇鳞覆盖的部位,但问题是蛇鳞覆盖了她身体的大部分区域,因此可以说她全身正在溃烂。
蛇鳞和她本来的皮肤再也结合不到一起,像是粘住彼此的胶水失效了一样,从缝隙里往外流淌血水和脓水。
“不用惊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我体内的力量失去了大半……已经无法压制住排异反应了……”她淡然说道,仿佛是在谈论其他人的事。
她对身体进行了太大的改造,并不只是给大猩猩换头或者给马移植双翼那样集中在一个区域,而是几乎涉及了全身从上到下,而且改造手术已经持续了很久,不断地修修补补。
正常的她可以凭能力压制住排异反应,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身体总有一天会适应,但现在她身处寒冷的环境里接连受到重创,体内源能又大量流失,被长期压制的排异反应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
她体内属于人的那部分正在剧烈排斥属于蛇的那部分……或者反过来说也可以。
“喂,说了不要看我的身体……”
她知道他还在看她的身体,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泛起黑色的泡沫,呸地一声吐出一个东西,是她那颗完整的毒牙,连这颗毒牙都从她牙床脱落了。
江禅机将视线移回她的脸上,“用不用……帮你找救护车?”
她失笑,“救护车?就算神来了也救不活我了……”
不止是皮肤,连她的内脏都正在溃烂,这不是普通的溃烂,她体内两种隶属于不同生物的细胞正在全面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