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夜色,就如一副无边的画,月色是浓墨,星辰是淡雅。整个懒惰镇仿佛是被装进了如水的月光盆中,行走的三人就像那游动的锦鲤鱼。
走在后头的秋琼发现,今日的雪姨好似与往日不一样,她的神态之中多了些许慌张与不安。而且从镇南走到镇东,她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对他们说过一句话。
芙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雪姨这般沉默,一定是在担心懒惰的事情。那天,勤奋向雪姨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让懒惰出来时,她就在隔壁。
莫清言说,勤奋藏起懒惰是怕他被人寻仇。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这绝非事实的真相。
那天,勤奋还坐着轮椅,半边身子还是瘫痪的,但他的态度非常坚决,使出全力喊道:“母亲,懒惰如今很脆弱!若是现在把他放出来,万一再被恶的力量附体,我这副身子怎么阻止得了?找琼帮忙吗?她现在还昏迷不醒!”
雪姨强忍泪水,咬牙道:“奋儿,你这把他关起来,他的伤势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你不让别人见他,我没有意见,可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见吗?”
勤奋微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后,神情略显失望地回道:“我半身不遂,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不还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了。可那个时候,谁来照顾过我呢。”
“奋儿,是母亲对不住你……若是当时劝住了惰儿,你就不会……”说着,雪姨一度哽咽。
“母亲,我们中没有人能劝住他,因为当时他已然被恶的力量侵蚀了理智,他已经不是他了。母亲,我不能再让那种情况发生,不然谁也挽回不了。”
“奋儿,你这意思是,惰儿是无辜的?”
“无辜倒不至于,只是他做的那些事情,有很多未必是出于他的本心。母亲,我跟您一样,也是他的家人,就算我再恨他,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如今不让他与外界接触,绝非是要害他,而是为了保全他,保护整个镇子。”
雪姨再也忍不住了,默默转身过去,拿起手帕轻轻擦去了眼泪。勤奋好想拥抱她,给她力量,但这副身体已经烂透了,要不智械支撑着机能的运转,他早步入黄泉了。
见她越发伤心难过,勤奋再也心硬不起来了,无奈地叹道:“唉,他在老地方。”
雪姨惊愕一声:“哪儿?”
“他以前在哪儿,现在就在哪儿。而且,他要回去那个地方,是他自己要求的。我想帮他,但他不接受。”
其实在最后的那场决战中,懒惰受的伤不比勤奋轻,但要康复的话并不难,只需要往疗生机上一躺,睡个十天半个月,醒来时身体便能恢复如初。但懒惰并没有躺上疗生机,也不接受他人的治疗或帮助,而是选择回到了那幽暗的研究室里,开始研究如何救治自己的身体。
他会这样,皆因在五年前,受了重伤的勤奋逃离到了天山,就是用一堆碎零件完成自救的。
雪姨一手揉着太阳穴,痛心疾首道:“都这时候了,惰儿,怎么还置气呢!”
“母亲,您这是不了解他了,”勤奋轻笑道,“他这不是置气,而是懊悔和痛苦。我身上的智械让他煎熬,他不过是想体会一把我当时的绝望。”
“绝望?奋儿,你……”
“母亲,您没听错,就算是我,在那一刻,也感到了绝望……母亲若是要见他,我便把密码告诉您,只是希望母亲不要心软,放他出来,万一被恶的力量有机可乘,恐怕会酿成大错。”
“好,奋儿,母亲都听你的。”
不知不觉间,秋琼和芙蕖便来到了雪姨的家。在进门前,雪姨忽然回过头来,嘱咐了他们一句:“小心地下。”
秋琼愣了一下,不禁纳闷了:“雪姨的家干净得没有一粒灰尘,地上也都是擦得晶亮的,要我们小心什么?”然而,在推开大门的一刹那,她便全明白了。
原来,雪姨要他们小心的,是散落在各处的玩具。乍一看,这些玩具都有些老旧,且“风化”得比较严重,估计稍微一踩就要粉碎。
雪姨熟练地落脚在玩具间的空位上,很快边走到屋里,转眼就不见人影了。而秋琼和芙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场面,要是让他们面对气势如虹的机械大军,他们估计连抖都不抖。但面对这遍地的玩具,他们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见他们微微踮起脚,摇摇晃晃地小心往里走。
忽然,芙蕖惊叫道:“咦!这不是我的玩具吗?!”
秋琼还单腿站在空位上,正要往前再走一步时,却被芙蕖的叫声吓得失去了平衡。还好她及时收腹,两手猛然向后摆,才得以站定脚跟。
“呼……”秋琼长吁一口气,才好奇地问道,“芙蕖妹妹,这里有你的玩具?!”
“对呀!”说着,芙蕖弯腰捡起了一个棕色的独角兽玩偶,紧皱眉头道,“这个玩偶是我在小时候,我哥送给我的!”
这时,雪姨端着一盘茶水回到了客厅,见他们俩还在和玩具较劲,不禁笑了起来,温柔地唤道:“小琼,小芙,快过来坐。”
秋琼和芙蕖相视一眼,同时加快了脚步,越过了一堆又一堆玩具,总算来到了沙发前。雪姨给他们倒好了茶后,十分优雅地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而芙蕖一手仍握着那独角兽玩偶,紧张地问道:“雪姨,这玩偶怎么会在您这儿呢?”
雪姨瞧了那玩偶一眼,不假思索地回道:“前些天,大家都把家中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