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进入冬至,风就已经肆无忌惮的刮了起来,扬起的尘埃将整个王庭裹在一片昏暗的世界。道路两旁的草开始透出尖尖,一股青草的味道在泥土渐渐回升的热流里慢慢生长,透着一种绝世的美。
在这静美的光环背后,奴隶训练场的方向,传来了殴打和呐喊的声音,所有的空间……,地面,走廊,墙壁,广场还有房屋的回音,全部被这种声音包围。
奴隶训练营的城墙上,溅满了奴隶的鲜血,那些散发着热气的血迹顺着墙壁,不再结成冰块凝固,而是滴滴缓缓流下。
一股血腥味和狂风的泥土味在王庭的上空蔓延。
奴隶训练场被鞭子抽打的声音总要笼罩好一阵,安宁尽可能的不再让自己听到这种声音,但这些声音总能像琴弦一样撞击到她的耳膜,传递到她的脑海,变成一种撕裂的疼痛。安宁看到安琪儿缩倦在阳台的椅子上,每一声皮鞭传来,安琪儿脸上的表情总有一些细微的变化。
“我得留下来。”安宁冷冷的说道,“这么多年来没人能告诉一个无知的少年该怎么做,他们只有传承着先祖定下来的规矩,因此没人敢反驳。”
“你怎么还想着留下来的事?”安琪儿皱起脸,“当初雪诺师父劝过两任大单于,差点连脑袋都没了,你的想法没有用的。”
“不一样。”安宁固执地说,“列王还小,他可以改。”
“别不知好歹了我的妹妹,你以为你是谁,王子会拿你当谁?他不但不会感激,触怒了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安琪儿劝道,希望妹妹能及时醒悟过来,“就算你花上很多年的时间让王子回心转意,可他们朝中的贵族呢?元老呢?若有一丝一毫的利益触及到他们,你会害了我们整个家族。”
安宁扭起一张天生就喜欢生气的嘴,他尽然没想到胆小如鼠的姐姐尽然有这么多的大道理,但这些道理也是胆小如鼠的表现。瞻前顾后,永远都是现状,于是,她撇着嘴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安琪儿在卧榻边上朝门口喊道。
“你不用管我。”安宁的声音已经消失在走廊里,
安琪儿受够了安宁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她拿上披风走出房屋,追赶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笼罩着一片灰暗,到处充满着一股浓厚的土腥味。王庭的道路宽阔,错综复杂的小道也很多,安宁根本就不熟悉这里的路,不具备任何方向感的她时常都会迷路在哪个巷子里,但她知道他要去找列王,但穿过一条石子路时,她迎路撞上了雪诺和焉吉尔,还有父亲,他们正要前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
安琪儿的到来让焉吉尔处于一种极度忧伤的表情状态,安琪儿面色不露任何痕迹,因为她知道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一丁点感情,对焉吉尔而言都是一种致命的伤。
安琪儿低下眉头,面对父亲问安,“父亲。”
“嗯。”安归伽点头答应,他扫了一眼安宁,“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只是出来走走。”安宁抢先解释。
“哦!”安归伽点头,面向安琪儿,“看好你妹妹,省得她到处惹是生非。”
“是,父亲。”安琪儿点头答应,他看着安归伽和雪诺从他身边经过,焉吉尔的身子也缓缓移来,停在了安琪儿身边。
“焉吉尔。”安归伽突然停下脚步,“你不用去议事厅了,和安琪儿好好聊聊吧!”
“没啥可聊的。”安琪儿努力克制住眼神中藏着的感情,“我和姐姐还有些事要处理呢!”说完她转身向着前方走去。
“安琪儿。”焉吉尔在她的身后喊道,“我有话对你说。”
安琪儿停下脚步,眼底浮上一层透明的泪光,他的叫声似乎把人的心能收紧。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他这样的叫声了,这个在她心底无数次惦念的人,此刻就在她跟前,而她什么都做不了,似乎能感觉到一股寒冷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心,让她变得极为疼痛。
“来王庭有几天了,你我还没好好谈谈呢!”焉吉尔回过头,看着安琪儿的背影,而此时的安归伽和雪诺已经悄然消失,他都不曾发觉。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安琪儿假装冷冷地说。
“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丁点想我吗?”焉吉尔问,“哪怕是一丁点?”
“那又能怎样?”安琪儿转过身面对他,“能改变我即将要成为列王的大阏氏?能改变你能带着我远走高飞?”
“对。”焉吉尔点头,“我们谁都改变不了,但没有不允许我们心里就不能有另外一个人,我很想你,你也在想我,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安琪儿扭动着脸将眼神从焉吉尔身上抽离,苍白着脸说,“这些话今后就留在心里,以后别再说出口了,人多口杂,你轻而易举说出来的话会害了每个人。”说完,她拉起安宁迅速离开了这里,没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