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也许是采摘野山菌走了一上午山路有些累了,弯腰直接坐在巷子内的石阶上休息,缓缓吐了口烟圈,“白天倒也没什么,只是下午天黑前别到处瞎晃悠,能回镇子就回镇上,实在不行也找个人多的地方落脚。”
听了他的话,我觉得纳闷,虽然雨林中时常有些野兽出没,但并不会主动攻击过往行人,危险系数并不高。
“有野兽袭击么?”我故作询问。
“呵呵,要是野兽倒也还好,没事我还能打点野味下锅。”看老农的样子并不惧怕什么野兽。
“那?”我仍心生疑虑。
“总之没事赶紧回去吧,这附近可没什么好景色。”老农把烟斗在鞋底敲了敲,又重新背起竹筐准备离开。
“最后跟您打听个事儿,村子旁边的那条河是流向哪里?”我冲老农问道。
老农也没转身,只是背对着我朝西边指了指,然后拐进村中狭窄的巷道消失了踪影。
我从背包中取出面包和水,随意吃了一些,绕了几圈终于回到停放摩托的地方,启动后掉头准备离开了村落。回头张望雨中的村寨,没有炊烟更没有牲畜的声响,如此闷热的山林中给我的感觉异常冷清,这几年附近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把一个村寨变得如此破败不堪呢?
就算曾经抓捕过毒贩,村子也不应该突然就人烟如此稀少,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彻底变成一片废墟。
我带上头盔,踩了两下摩托车,整个山林中响起发动机的轰鸣,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声响。
从村子驶出来重回石子土路,朝曾经我们六人献出了血和命驻守过的河边岔路驶去,沿途人烟更加稀少。越来越靠近那片茂密的雨林,我的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这儿没有秀丽的景致,也没有雄伟的山川,一旁巨大的榕树加上低压压的云雾,像是巨大的巨大的迷宫,他们在里面丢了命,而我也丢了魂。
我想找回那些曾经被丢掉的一切…
在我们曾经战斗的地方,有我永远挥之不去的死亡噩梦,我不得不再一次面对。
一路骑行,泥浆早已将我的下半身和摩托车染成了土黄色。我将已经变了模样的摩托车掩藏在一处林木后,步行前往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站在一条不算路的土石路中间重新审视那个原本紧张的日出黎明。奔流不息的小溪,郁郁葱葱的低矮植物,榕树如被覆盖着的大片雨林,以及回过头顺着溪水下游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孤寂村落。
那时的情景和现在不同,旱季和雨季的雨林完全呈现出两种不同的画面,但就算色差和光线强弱不同,此情此景仍深深的烙印在我脑海中。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曾经在两拨人交涉的过程中,第一个被杀的村民尸体应该就被掩埋在旁边的雨林近处,虽然那群人杀人后将其掩埋的毫无痕迹,但我清楚记得尸体就被埋在一颗形状扭曲的树下。
我从背包中翻出一把小铲,在那棵看上去长得更粗但是扭曲形状没什么变化的树下使劲挖铲着,记忆中尸体并没被埋得太深,只是这里如果不是靠亲眼看到,谁也不会料想到树旁下竟会埋藏着尸体。
小铲虽然不大,但是挖了足足半个小时,坑也下去了近半米多,居然什么都没有挖出来,就算只剩下骨头,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剩吧?我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地方。
我抬起头擦了擦汗,然后仔细观察着周围,绝对不可能记错。即便是有狼或者狐狸将尸体拖走,那么周遭不会如此平整,泥土和植被也没有被拖移留下的痕迹。
继续挖寻了一阵,我放弃了,重新将土坑填埋好,再用枝叶遮住我挖寻过的痕迹,离开了曾经掩埋尸体的地方。
一定有人动过尸体,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