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前行东去,庞观后手跟行,明知道老黄牵着老马,走的不见得多快,但庞观还是一路跋山涉水,大江无阻,平地飞奔。
可只是奔跑一日,庞观就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他真是个蠢蛋,既然都找徐骁要了两颗龙虎金丹,那为什么不多要几百几千两银票?
等到傍晚余晖落山,腹中空空的庞观才想起来自己身无分文。
一直待在听潮亭之后的石房子里,三餐不愁,竟忘了人之一生,什么都可以缺,出门在外,钱却绝对少不得。
干不来劫富济贫、偷鸡摸狗的行当,没有办法的庞观只得上山自己丰衣足食。
如此嚼了六天没有丝毫盐巴的烤野味,庞观一身酸臭,头上粘着鸡毛的进了锦州城。
武帝城位于东海边上,放在地图上看,就是山东右边的角上,独坐于尖角,看尽东海波涛。
北凉坐落于西北边境,跨中原而入东海,可见六日之间,庞观已长途跋涉数千里,欲往东海,锦州必经。
锦州有个锦字,自然算是秀丽绝美的妙处,街上行走之人都是颜色鲜丽的文人墨客,至于女子,与北凉不同,因为临近皇都,带了那边的风气。
女子的穿着有些开放,就是街上的富家千金,也露出了全部的肩膀与胸前半片的雪白,外边再穿一件透明的纱衣。
庞观这一身走在大道上,那是逢人必躲,见着就捂鼻。
庞观倒也觉得自己确实该洗洗了,但这些小姑娘们也不至于躲他像是躲洪水猛兽啊,当咱看不出来她们胸前的鼓起都是挤出来的啊。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典当铺,在伙计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下,庞观甩出四张虎皮,八根羚羊角,换了几十两银子。
找了个一般的客栈,要小二打了四桶热水,终于洗干净了身上的污秽,因为没有衣服,只得将那件他钟爱的黑袍换下,穿上了小二送来的麻袍。
叼着始终带着的铁烟杆,正准备下楼吃些好的,安慰一下自己六日没有进盐巴的胃。
但刚一下楼,庞观就见到了一位很特别的女人,说是女人,是因为对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像是个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但庞观一个炼体的,自然能看出,她怕是比徐骁小不了多少。
之所以庞观注意到了她,并非是因为这女人长的很美,也不是因为庞观看出了她身上的气质,而是因为她独占一桌,没点其他菜肴,桌上仅仅只是放了一张饼,她还没吃,怔怔的望着那张饼,眼中痴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时光。
庞观就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与这女子相比,庞观点了一大桌肉食,囫囵吞枣一般大口咀嚼。
两人一动一静的强烈对比,在这个普通的小酒楼显得是那样奇怪。
终于庞观的大吃大喝引起了她的注意,看着旁边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慕容突然想起了什么。
竟然起身坐到了庞观对面,发现庞观竟然当她是空气,全然不顾她的美貌,低头吃的很欢。
忍不住的慕容终于开口:“能请我吃个饼吗?”
庞观抬头,看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的饼,又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肉,继而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这女人。
慕容明显看懂了庞观的意思,但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你很像一个人。”
庞观抬头,问:“像谁?”
慕容往西边望去:“那个明明很有野心,但却不做野心之事的人。”
庞观看着对方秋水一般的眸子,反应过来:“你喜欢他?”
慕容脸上竟然露出了小女儿才有的羞容,朱唇嫣红,眉眼含情,若是这一幕被北边的那群人见到,怕是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竟然会见到这位女人这样的姿态。
“很明显吗?”慕容问道。
庞观点头:“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慕容有些悲凉的苦笑:“看的出来又如何?他终究是装作看不见。或许是我命里不该有,见到他时已经是晚了。”
庞观看出这女人不是一般人,也愿意和她说说话:“送我一缸酒,我坐下来听你说,有故事没酒,可有些煞风景。”
原本有些悲伤的慕容听到庞观这样说话,顿时觉得有趣:“你还真像他,一样的不要脸,一样的痞。”
庞观摇头:“我肯定比他好,因为我绝对不会放弃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对了,他爱你吗?”
慕容并未说话,转身叫小二搬来一缸子好酒,给自己与庞观都倒满,她自己首先一连喝了三碗。
庞观没拦她,这个女人现在的状态明显需要发泄,需要倾述,刚好,他是个好的听众。
“那年我正当风华,第一次来锦州,就在这个小酒楼,就在旁边的那方桌子。
他没点什么好菜,桌子上放着一叠饼,我厚着脸皮上前问他:能送我半张饼吗?
他当时转头看到了我,我能感觉到,他被我的容貌惊艳到了,因此这半张饼他送的心甘情愿。
我告诉他我叫慕容,从此之后他对我的称呼就一直是这两个字,他还以为我姓慕名容呢。呵呵!”
慕容笑的很甜,想必那番邂逅很是美丽,当时的她也绝代风华。
庞观没说话,她就继续说:“我一生之中找他要了两件东西,第一件就是这半张饼,他给了!
但第二次我还想要他再给半张饼,他却宁愿自己不要,也没送给我。我原想着将自己手中的半张与他的半张全部拿在手里,凑个完整,再养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