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显忠的脸色阴沉似水,剪在腰后的双手悄然紧攥成拳,死死地瞪视着疑似元兵将官之人,厉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哈哈哈哈。”元兵将官好似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般,放声狂笑,挑着一边眉毛戏谑道:“官兵捉贼而已,何必明知故问?”
此言一出,十名手握反曲弓的士兵立刻张弦搭箭对准了文显忠,村民们也都纷纷往前迈了几步,露出搏命的架势。
“我等素来隐居于深山老林之中安分守己,何来贼人一说?大人怕是误会了。”
文显忠说话时眯着的右眼轻微颤动,将眼角的几道皱纹显得愈发清晰,本来恭敬站在他身后的沐冲不知在何时已经护在他身前半米处,单手将那杆通体乌黑的长枪横亘在胸前,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中年将官听了之后更是不屑,懒散地从鼻腔中“哼”了一声,然后将拽着徐农的手松开任由他摔倒在地上,接着一脚踩到了他的头上,上身微微前倾,饶有笑意地道:“我还当真没见过这么嘴硬的安分村民,死不悔改的叛逆倒杀过不少。”
将官说完后脸上的笑意立刻不见了踪影,转而换上了一副狠辣的表情,陡然暴喝道:“一群藏在山里的无胆鼠辈还不束手就擒?给我上!”
他下达命令之后便一把搡开了护在身前的侍卫,抽出环刀率先冲了出去,几名侍卫和前方的刀盾兵连忙跟着前冲,十名持弓的士兵见状赶紧将反曲弓和箭矢收回,重新抽出环刀跟在后面压了上去。
沐冲偏过头看向文显忠,露出请战的神情,文显忠轻轻点了下头,从咬紧的牙关中轻轻吐了一个字:“杀。”
沐冲得令后微微颔首,人畜无害的面容上突然现出一抹邪魅的微笑,握着枪身的手臂轻轻翻动,手腕自然地跟着一转便在空中挽了个枪花,左手自如地背在腰后蹿了出去。
“虽然这些花架子有些多余,但不得不说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藏在暗处的文瑄一边悄无声息地往父亲身后绕去,一边在心中赞了沐冲一句。
对他来说,当那十名士兵收起绷紧了弓弦的反曲弓后,场中最大的威胁便已经解除,所以此刻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好奇地想要看看这黑衣青年究竟有几斤几两。
中年将官一早便注意到了文显忠身边的这名黑衣青年,见他提枪奔自己袭来毫不胆怯,径直迎了上去。
沐冲的眼里明显带有一丝兴奋,一上来便毫不手软,拨转锯齿枪尖找了个刁钻的位置狠狠地刺去。
中年将官没见到这青年刚一交手就使出实打实的杀招,一时之间有些愕然,赶忙向一旁撤了一步,挥刀将枪身挡开,发出“嘡”的一声,然后找准时机抬腿踹向沐冲腹部。
沐冲也没想到对方身手如此灵敏,收枪时急忙顺势退了半步,刚好避过了这狠辣的一脚。
一个回合下来二人都不占优,重新站定身形后均不敢再小看对方,心中酝酿着下一回合的攻势。
二人交手之后,村民和元兵也战在了一处,与沐冲和将官的打斗相比他们明显要惨烈许多,大多都是以命搏命的拼杀,毫无章法可言。
不是元兵用环刀捅穿了村民的胸腹,就是村民用镰刀等农具砍断了元兵的手臂,只有少数如铁牛这样体魄强健硬朗的好汉才能在以一敌二的时候不落下风。
村民们尽管在兵甲上不占优势,可在此生死关头爆发出的高亢战意使他们一时间抵挡住了元兵迅猛的进攻。
二十多名佩戴精良装备的元兵虽然作战经验丰富,但一时之间也拿这些敢打敢拼的村民们没有办法,很难形成压制性的扑杀,双方开始缠斗起来。
真刀真枪的拼杀之下,死伤在所难免,地上转眼间就多出了十余名尸首,四处飞溅的鲜血无情地将众人脚边的翠绿野草染成了妖冶红花,村落中的空气中逐渐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腥味。
文瑄叹了口气,无奈地晃了晃脑袋,没想到一穿越过来后就要应对如此血腥的场面,看来这一世自己也没法做个平凡人了……
在他唉声叹气的同时,沐冲和中年将官也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依旧是势均力敌,将官身穿的兽铠被沐冲枪尖的锯齿掼了数道清晰的划痕,手臂处更是被划出了一道血痕,沐冲的黑色长衫上也清楚的印着几个将官的脚印,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好枪法!”中年将官忍不住衷心赞叹了一句,棕色的大眼珠瞪得溜圆,兴奋地大口喘气以恢复体力。
“这么好的身手为何不来为朝廷效力?偏要窝在这深山老林里跟一群叛逆为伍!”将官见他年轻,一时起了爱才之心,扬声劝道。
沐冲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反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了的长衫,两道笔直的剑眉瞬间挑高了几分,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后提枪便刺,“看你这副龟壳还能撑多久!”
将官哂然一笑,“小子,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罢好似不耐烦了一般,一改之前谨慎的打法,突然大开大阖地挥舞环刀劈砍过去,刀刀直冲沐冲的面门。
面对突然转变的这般攻杀凌厉的打法,沐冲虽然并未手忙脚乱,但也一时之间落到了下风,接连向后退去。
在将沐冲逼到一处角落后,中年将官突然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坏笑,扭头大声喊了一句:“动手!”然后再次横扫着挥出一刀死死地压制住沐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