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乐记》上曾记载;“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声.弦歌诗颂.此之谓德音.德音之谓乐.诗云.莫其德音。”
意思是天下安定之后,定制了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六阳律与大吕、夹钟、仲吕、林钟、南吕、应钟六阴律,称为六律,又调和了宫、商、角、徵、羽五音,谱写成了曲子来弹琴歌唱,又写成了诗句来赞颂传扬,这种就叫做德音,而这样的德音,才叫做音乐。
京城里有一家琴坊,便叫做德音坊,坊主姓秦,秦坊主对于各种乐器皆有涉猎,而且每代坊主所精通的乐器都不相同。
德音坊或者不是京城里最出名的,但是在某些阶层里,第一选择却一定是德音坊。
德音坊坐落在南市的一个角落,并不算惹眼,门口挂着一个琴身一样的牌匾,上面随意的雕刻了德音坊三个字,看上去并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地方,但是却有一种古朴的气息从里面散了出来。
一个绸缎衣裳的胖子堵在门口,骂骂咧咧的道;“什么玩意儿,给你面子还不要脸,你知道小爷是谁么?”
那门内正坐着一个黑发披散的黑衣青年,低头抱琴,手指轻轻从琴弦上抚过,低声道;“你是谁又关我何事?”
他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低哑,好像那历经了多年的古琴,在手指下发出那种带着沧桑岁月的古朴。
那个胖子脸色通红,跺了跺脚,他大声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叔叔可是的……”得意洋洋的报出一个名字,然后以一种藐视的目光看着黑发青年;“你这个小破地方,能养活你自己么,不如……”
他话音未落,就看着那黑发青年却忽然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琴放到一旁,轻声道;“麻烦你出去。”
他姿容极美,行动间行云流水,充满了一种魏晋子弟的fēng_liú,一抬头黑发散乱,却露出一张清雅秀绝的脸来,让人想起三月里,流水倒影出来的一支桃花。
那胖子一怔之后,却将黑发青年的话语领悟了过来,顿时气的满脸通红,发出格格的声音,跺了跺脚,颇有些山摇地动的气势,他自以为自家叔叔的名字爆出来,这青年还不乖巧的跟他家乡的那些人一样溜须拍马,结果眼看他还是这样冷冰冰的样子,心中登时一怒,顺着那青年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正顺着街道走了过来。
那少年容色极美,眉眼极清,只穿了一身淡青的衣衫,却让人想起春日里那冰雪中刚刚挑出的一抹嫩芽,虽然黑衣青年浑身充满了一种魏晋子弟写意fēng_liú的气度,但是在这种绝顶的美貌面前,却依然显得有些失色。
他却不以为意,只是看了那少年一眼,道;“凌公子请跟我来。”
那青衣少年点了点头,便跟着黑衣青年走了进去。
那胖子眼看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屋内,又沉默了片刻,才觉得自己真正地被无视了,只觉得一股怒气蓦然从胸口冲了起来,眼看二人登时都要看不见了,不由怒气上头,冲口而出道;“这少年是你养的兔儿爷吧!难怪你……”
他话刚说了一半,本来缩在一旁的小厮却小心谨慎的看了一眼那背影,又偏头想了想,才伸手拉了拉那胖子的衣袖。那胖子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道;“张安,拉什么拉!”
那小厮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一些嘀咕,他本来是家里也算不错的,很有几分体面,这位公子进京之后,很是闹了几件不成样子的事情,才将他调了过来,虽然这公子第一天就很是热情的说什么跟着他以后自然会吃香的喝辣的,不过眼看这种情况,他却心中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回去都要跟他那做管事的老子说一句,不在这人身边做事了。
他心中虽然下了决定,但是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却是万万不能丢下这人直接回去的,心中只是后悔的要死,自家父亲还当是什么好差事巴巴的送了自己来,结果这样看来……
他本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当下只是微微一笑,便柔声道;“公子你又何必跟他们计较。”
那胖子咳嗽两声,扫了一眼德音坊,又看了一眼张安,却忽然嘿嘿笑道;“那人你认识是不是?”
张安不安的扫了一眼德音坊,轻轻的点了点头,道;“那是凌将军。”
那胖子伸手挖了挖鼻孔,旁边一个路过的小姑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却被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顿时便低着头一溜烟的跑了。
张峰段听张安这么说,登时便嘿嘿笑了起来,道;“他那副娇怯怯的样子,还将军?剑能举得起来么,还是……”
他有些隐晦而又暧昧的笑了,那样一个绝顶美貌的少年,年纪又这样轻,又长得这样漂亮,他却忽然笑了起来;“我说,对面的人看见他这样,都舍不得下手了……呃……也不知道他床/上的功夫……”
张安听他越说越暧昧,越说越不像话,不由下意识的就头皮一炸,急忙喝道;“公子!”
他声音中带了几分急切,倒是将张峰段震了一震,脸上的肥肉抖动了几下,细小的眼睛眯得更小的瞪了张安一眼,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没上没下的?”
张安又急又慌,他虽然是个下人,但是也是知道那少年威名的,年纪轻轻的,能在那边疆驻守那么多年还打下从未有过的巨大胜利,这样的双手染满鲜血的人怎么可能真如表面上的温柔和顺。
更何况他是见过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