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也是乌丸人,但我却不赞同你的这种做法。
大汉皇叔刘闯,奉大汉天子之命而来,为护乌丸校尉,我等本应该尽力合作才是。可你却几次与刘皇叔为敌,更不顾袁大将军之好意,在会商之事嚣张跋扈……我无法认同你的做法,所以绝不可能出兵相助。当然了,我也不会帮刘皇叔找你麻烦,一切就看你自己造化!
苏仆延的檄文,虽依旧保持着中立态度,可言语间却倾向于刘闯。
更重要的是,他还捅了蹋顿一刀,认为此前淳于琼出于善意,劝说蹋顿和刘闯会商的时候,是蹋顿太过嚣张跋扈,才引发得双方战端再启。从某种程度而言,蹋顿就是不遵袁绍,更不把淳于琼看在眼中。
至于淳于琼会如何考虑?
恐怕只有淳于琼自己心里清楚。
但蹋顿看到这份檄文的时候,着实大怒。
“苏仆延老儿,楼班小儿欺我太甚!”蹋顿暴跳如雷,便想要点起兵马,杀入辽东属国和苏仆延算账。
“大单于且慢。”
一个汉人装束的乌丸人走出来,拦住了蹋顿。
此人,名鞑虺吉,是道地乌丸人。
早年他曾在幽州游学,对汉室文化极为仰慕。回到柳城后,因其精通汉语,又读过书,见识非凡,被蹋顿看重。丘力居死后,蹋顿登上大单于之后,鞑虺吉在其中为其出谋划策,可谓首功。
而他最大的功劳,便是一手推动蹋顿向袁绍请求和亲的举措。
时袁绍和公孙瓒胜负未分,鞑虺吉却敏锐觉察到,公孙瓒绝非袁绍对手,建议蹋顿与袁绍交好。此举,伴随着袁绍雄踞河北,也奠定了蹋顿乌丸大单于的位子,成为乌丸八大单于之首。
蹋顿对鞑虺吉,也非常敬重,可谓言听计从。
“军师,有何见教?”
鞑虺吉想了想,沉声道:“大单于这时候出兵医巫闾山,只可能让苏仆延和楼班进一步靠拢那汉家儿。不管怎样,苏仆延和楼班并未反叛大单于,也没有做出对乌丸不利的事情。他们身为八大单于之二,自然要为自己的部族考虑,很难说得清楚对错。所以,大单于若出兵征伐,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其他单于,心生不满,认为大单于你,实在是太过于霸道。”
八大单于,除颁下乌丸之外,几乎是自成体系。
大家同为乌丸人,守望相助……我们可以听命于你,却不代表,我们是你的部曲。
这种关系,在后世的评书,叫做‘听调不听宣’。我们奉你为乌丸之主,却不代表,我们事事都要听从你的命令。我们有我们的想法和观念,你就算再强大,也不能干涉我们。
蹋顿冷静下来,也忍不住点头。
“方才我的确是有些冲动了,可苏仆延和楼班在这时候发出这样的檄文,我又颜面何存?”
鞑虺吉想了想道:“苏仆延和楼班,不过跳梁小丑。
要收拾他们,易如反掌……可不管怎样,他毕竟是咱们乌丸人,且并无反意,不必理睬。当务之急,是要给那刘孟彦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大单于的厉害。不仅如此,咱们也要让淳于琼知道,大单于不可以轻辱。不如这样,大单于再发命令,使乌延和汗卢维发兵发辽西。
只要给足了刘闯压力,他敢不低头。
到那时候,就算是大将军也说不得什么话,就算要咱们和刘闯再次会商,也能占据上风……”
蹋顿想了想,顿时大喜。
“军师好计,咱们就这么办!”
当下,蹋顿命莫离加强对楼子山汉军的攻势,同时命令乌延与汗卢维入辽西参战。
只是,鞑虺吉这计策不错,却忽视了一件事。
在他看来,幽州是袁氏之幽州,只要袁家二公子一声令下,鲜于辅又焉敢继续阻止乌丸大军?
乌延与汗卢维得到命令之后,再次起兵。
消息传到土垠,鲜于辅立刻把田豫找来,商议此事。
“这些乌丸人,实在是太过嚣张。
二公子更不该如此处理事情,这不是要使整个幽州,重又陷入动荡?国让,刘皇叔毕竟是大汉皇叔,你我为汉臣,于情于理,都应该助他一臂之力。我准备拦截乌丸,你意下如何?”
田豫道:“木公所言极是,绝不可使乌丸人,如此张狂。
而今大将军与曹操开战,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这种情况之下,相信他也不会坐视幽州动荡。另外,我们还应该把这件事通知休若先生。相信以休若先生与刘皇叔的关系,绝无可能坐视不理。他蹋顿想把事情闹大,那咱们索性就把这事情闹得更大……总不成使我堂堂大汉皇叔,在那辽西荒蛮之地受一干乌丸人所欺凌。若传扬出去,必成我幽州人之耻辱。”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呐喊,虽已久远,但汉人心中的血性,却依旧强烈。
鲜于辅眼中闪过一抹森然,起身喝道:“既然如此,就依国让所言。”
当下鲜于辅立刻征召兵马,以长史田豫为将,屯驻徐无。
这徐无县,也就是后世的遵化地区。乌延前次被鲜于辅所拒,对鲜于辅早就心怀不满。而今见鲜于辅再次出兵阻拦,那暴烈的脾气,再也无法按捺,立刻下令,命部曲向徐无发动攻势。
鲜于辅一动,渔阳、代郡各地,也纷纷出现动荡。
袁熙万万没有想到,他一纸命令,竟然会使得整个幽州发生如此剧烈的动荡,顿时慌了手脚。
七月末,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