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贼人抢夺了顾氏兄妹的紫玉,不小心遗漏在了官道上。这也未必没有可能。”清尘公子道。
“可当今的锦衣卫,一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啊。这顾氏兄妹却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什么也没找到,锦衣卫是不会放弃紫玉这条线索的。”宫钰微笑道。她话锋一转:“我倒是听说,清尘公子和醉欢姑娘是七年前到了盛京,然后建立了人间寻欢楼,你说这究竟是不是巧合呢?”
清尘公子抬头看着这位笑意晏晏的公主,他的神色也渐渐地淡了下来,那双眼睛里仿佛也下起了片片白雪。
宫钰竟然直接那块紫玉放在了桌上!
清尘公子的脸上终究是闪过了一丝惊讶。
“公子不必惊讶,这是那位锦衣卫送给我的,他喜欢看那官道上的雪景,我便帮助他,让他永远地留在那里了。因此,现在也只有我知道这块紫玉的秘密了。”宫钰依旧是在微笑着的,仿佛已经凝成了一种面具,“只是我现在告诉了清尘公子,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将这块紫玉还给顾氏兄妹呢?”
“敢问殿下都知道了些什么?”清尘公子轻声问道,他没有再看那块紫玉,他只是看着那盘棋,在这样的僵持之下,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握着棋子的手指有些微微地颤动。
宫钰没有回答,她低头凝视着棋局,正在猜想这最为关键的一白子会落于何处,须臾,她才道:“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只是这一步棋你终归是要下的。”
她是执棋的人,所以,她必须要让这个棋局如她所想的一样变动。
“殿下当真是聪慧至极。”半晌后,清尘公子似是下定了决心,落下了一白子,这场对弈已经是尾声了,“那么,殿下会相助那对逃亡的顾氏兄妹铲除敌人么?”
“你错了。”宫钰缓缓落下一个黑子,道:“我不光要为这对顾氏兄妹铲除敌人,我还要翻了这鄂州诗案,还他们宗族一个清白。”
当清尘公子回神时,那棋局是胜负已定。
他的白子被那位殿下黑子困住了。
----------------------------------------------------------------------------------------------
待宫钰重新戴上斗笠与乌衣青年离开竹屋时,清尘公子才撤去了棋局,他又沏了一杯茶,置于对面。
“你还要在屋外站多久?”清尘公子叹息道。
闻言,入屋的竟是酔欢。
此刻,她的手指微僵,双腮被冻得通红,显然是在雪地里站了很久,“哥哥,她说的是真的么?她说她能翻案?她真的愿意帮助我们?”竟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帮助我们,对她自己只会有利。”清尘公子低声道:“能得到江湖势力的支持自然不必说,而且,当年谋害我们的那些人里,也有不少是那位公主殿下需要铲除的人。”
“那如此说来,即使我们不帮她,她也会对那些人动手?”醉欢疑惑道。
“不,我们是不会不答应她的。她能说出我们的身世,便已经是有了足够的筹码。”
“哥哥的意思是,这不仅仅是一个交易,还是一个威胁?”醉欢惊讶道。
清尘公子笑而不语。
醉欢只觉得脊背发凉,沉默许久,才喃喃道:“她真可怕。”
“若是不可怕,她如何能查得到你我的身世?只怕她这七年里早已经布好了今日回归盛京的局了。”罕见的,这位清尘公子的神色里竟然含着些许敬意与忌惮。他喃喃道:“这盛京啊,要开始变天了。”
竹屋里寂静了须臾,
只听得酔欢道:“哥哥,我还有一事不解,你为何要将那恭王的画作为第九幅画?”
“不过是受人所托,想看看那位公主殿下的心罢了。”清尘公子的眼中有些悲悯的情绪。
看来,那位公主殿下已经被困在七年之前了。
“等雪停了,你就差人将那幅画送给公主吧。”清尘公子喟叹:“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醉欢却知道,他不仅仅是在可怜那位公主,也是在可怜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