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之后,万物复苏。
恰逢二月二,月如镰刀,东方青龙挂苍穹,直至破晓,青龙隐去。
家家户户取出艾草熏香,到处熏烤小虫。
一大早,唐小米点燃艾草楼上楼下忙着,尤兰只把樟脑球丢入自己衣柜之中,便偷懒不见人影了。
擓着小竹筐,带着唐小凤,迈着轻快的小步伐,先去城东静安寺溜达一趟。
润凡师太不知哪里去了,寺中只有一潭小和尚和清潭小尼。他们一个面色安详,一个愁眉苦脸;一个轻敲木鱼口诵佛经,一个懒散萎靡敷衍了事。
小家伙长得好,打盹都显得可爱。
不忍心打扰清潭小尼打盹儿,轻手轻脚走进去,弹了一潭小和尚一个脑瓜崩儿,便又去城西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蔬菜水果。
果然没有,却听到一阵清脆马铃声。
寻声望去,酒泉城西门,走进来三辆骈车,都是四轮的大马车,看起来嫁妆极了。
清一色的白马,清一色的白车,清一色的银丝白纱帐。
“停车。”一女子的声音,声音清亮,抬眼一看,好一个西域美女。
这女子长得肤白貌美大长腿,大眼睛高鼻梁,一身洁白长纱裙。指着马车下的尤兰,对车里人说:“少爷,发现一汉人美女。”
“哦?”少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欢愉,急道:“快引来我看。”
那白裙女子,从兜里掏出一块金叶子,丢在尤兰脚下,仰头道:“来车上见我家少爷。”
尤兰眯了眯眼睛,把那金叶子踩在脚下,面带不豫之色,问道:“你家少爷是没腿,还是丑得不敢见人?”
闻言,白裙女子一瞪眼,手握马鞭举势要打。
唐小凤一眯眼睛,手中挟天剑嘎嘣一声,长剑刚要出鞘,又被尤兰一把按了回去。
唐小凤并没想出手,否则尤兰拦不住他,而那女子的头也早就不见了。
一听到有绷簧声响,突然从后面马车里飞出来五名头陀,看他们相貌,各个赖皮赖脸相貌可憎,五个人站在一起,让人觉得一阵反胃。
“休要动手。”这时,车里男子声音再次响起:“我欧阳小浪从来不强迫女人,休要坏了我的规矩,上车,继续赶路。”
“是!”
欧阳小浪,今年二十八岁,可他看起来,却仿佛翩翩少年一般。
他的父便是金蝉子——俗家名欧阳烈。
其母苏婉儿,乃是汉人,湘南人士,可其母从来不对别人说起自己的过去,对自己的儿子也不说。
生他时,苏婉儿年纪可不小了,但她看起来依然少女般美艳动人。
而欧阳小浪打小儿吃其母所制各种神秘丹药,不仅内功精进,就连相貌也仿佛停留在少年一般。
此子,十二岁初尝人事,至今为止,阅女不下百人。
他每一个都爱,她们每一个都爱他。
没有一个不折服在欧阳少爷的温暖怀抱之中,没有一个不还念欧阳少爷的温存。
“少爷,这女子生得果然美艳动人,恐怕,天下第一美女也不过如此了。”白裙女子恭恭敬敬地道。
“难道,酒泉城里盛产美女不成?”欧阳小浪道:“休要再耽搁时间,直接去龙门客栈,我要见那天下第一美人儿。”
“是!”
……
自从年前击杀四大恶以来,龙门客栈可算是出了名,天下第一美人尤兰的名字也越来越响亮了。
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看上一眼。
龙门客栈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唐小米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
雇了两名厨师,一个叫张大嘴,一个叫李大嘴。
一个是面饼凉菜的手艺;一个自称御厨出身,煎炒烹炸闷溜熬炖样样精通。
那张大嘴,五短身材,胖鼓囵墩,却从来不吃肉;那李大嘴,九尺身材,骨瘦如柴,却从来不吃素。
张大嘴成天废话连篇,话痨一个;李大嘴从不主动说话,如果非说不可,一个字能解决,坚决不说第二个。
据说,这两个人都会两下子,可经过武松检验,不过一层中期的内功,和一些下九门的常见把式,不足为虑。
两位大厨在厨房里忙活着,唐小米当起了跑堂,照顾着三桌客人。
其中一桌,坐着五名山西人。他们不是一起来的,而是一个一个走进来的,颇有仪式感。第一个人刚走进来时,就报号说是什么“山西五鬼”。
唐小米一愣,因为她听成了“山西乌龟”。
不过她可不傻,当然不会和这人掰扯:你为何要叫乌龟?如果当真喜欢带壳的,还不如叫王八,听起来更霸气些。
后来五个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唐小米看着他们花花绿绿的脑袋,才弄明白,原来是五鬼。
挨个都是江湖人,挨个报号:赤发鬼老大,橙发鬼老二,黄发鬼老三,绿发鬼老四,青发鬼老五。
这五个人都有名字,只不过唐小米却一个也没记住,只记得什么老大老二,便也够了。
这五个人都是老派江湖范儿,绿林气息很重,不过他们看起来是正经绿林道儿上的,不是野路子土匪。——看起来很有规矩。
他们要的是面子。
赤发鬼老大豪气道:“只要别人给我们面子,我们就给别人面子,一点儿不含糊。可如果别人不给我们面子,咱哥儿几个,那也不是吃素的。山西绿林道儿上打听打听,这些年杀死多少大恶。”
“五位豪侠,请上座!”唐小米瞪着大眼睛,模仿赤发鬼老大的气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