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金九音这个不肖女,林崇庭特意告了假,结果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人影。他心中的火气就按捺不住了,“去,瞧瞧四小姐来了没有?”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金九音带着祖母和林嘉款款而来。她扶着葛氏的胳膊,低头不知跟她说什么,葛氏笑得特别开心。
林崇庭望着葛氏,对这位大伯母他十分陌生,还是年幼时候见过,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他怎么也没法把这个笑得开心的老太太和大伯娘联系在一起。
紧接着他的目光笼罩在大伯母手里牵着的男童身上,约莫七八岁的样子,身形单薄,瞧着有些羸弱。林崇庭忍不住皱了眉头,这是从哪家过继来的?一点都不机灵,身子骨也不康健,能养住吗?
心里不由埋怨起来,要过继也不挑个好的,死丫头不懂事,大伯娘也不懂吗?果然是个乡下没见识的老太太。
还没正式见面林崇庭对葛氏的印象就差极了。
金九音一抬头就看见渣爹阴沉着脸站在寿安院外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亲爹,你杵这干吗?吓了我一跳。”
心里腹诽,一早就看到这张臭脸,早知道过两天再过来了,晦气。
林崇庭闻言脸更黑了,他这么大个人站这儿她都能吓着,这是把他当什么?指责的话脱口而出,“怎么来这么晚?”
立在一旁的林春一听这话就心道糟糕,怕父女俩再顶起来,赶紧帮着描补,“四小姐,侯爷一早就告了假在家等着您了。”
金九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一路车马劳顿,累着了,早上没起来。而且祖母年纪大了,身子骨更是吃不消,身为晚辈总不能如此不孝吧。”
眼珠转了转,“亲爹,这是我祖母,你得有三十年没见了吧?”
这死丫头!林崇庭牙齿磨了磨,刚要上前行礼,不防葛氏先开口了,“是庭小子吧?真是大变样了,当初我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高。”她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一转眼二三十年就过去了,你现在也快当祖父了吧?哎呦,这大高个,是随了你爹了,就是不如你爹魁梧。”笑眯眯的模样。
林崇庭嘴角抽了抽,行礼,“大伯娘,这些年您老可好?”
“好,好,我好着呢。说起来大伯娘还得感谢你呢,还记得你大伯。”她拉着林崇庭的手,眼里都是感激。
林崇庭却十分不自在,“应该的,应该的。”
金九音却不满地道:“什么应该的?亲爹你应该喊我祖母娘!”
“九音——”林崇庭眉头皱得更紧了。
金九音毫不示弱地回望着他,“我说错了吗?你不是兼祧两房吗?也就是说你不仅是二房的儿子,还是我们大房的儿子,喊我祖母一声娘不是应该的吗?”
事实上他还真得要喊葛氏一声娘,但当初兼祧本就是权宜之计,葛氏在他心里不过是个符号,是个放在祠堂里的牌位,他如何愿意喊个乡下婆子娘?
眼瞅着二侄子脸色不对,葛氏哪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忙喝稀泥,“”一样,一样的,伯娘也是娘。
转过头又对林崇庭道:“九音还小,你是做她老子的,别和她一般见识。”
林崇庭狠狠地瞪了金九音一眼,和葛氏说道:“大伯娘宽心,她是我闺女,她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真要生气早就气死了。”
“你这样想伯娘就放心了,你放心吧,咱们九音懂事着呢,走不了大褶的。”
“她能懂事我就谢天谢地了。”林崇庭又瞪了金九音一眼,心里对葛氏的印象倒是好了一些。
金九音耸了耸肩,对他的眼神无感,债多了不愁,瞪再多眼也不会少块肉。
老太君才知道几十年不见的乡下大嫂子来京城了,虽然没说什么,但冷着一张脸,身边的奴才干啥都小心三分,生怕一个不慎惹来责罚。
“二弟妹,你还认得我不?”在乡下大嗓门惯了,葛氏一开口,满屋的奴才就十分鄙夷,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了,连府里的粗使婆子都不如。
“二弟妹,你这是越活越年轻喽!我记得你是比我大一岁的吧?现在瞧着我得比你大十几。”葛氏盯着妯娌白生生的脸儿,满眼惊叹。
老太君瞧着葛氏花白的头发,黑黝黝满是深深皱纹的老脸,倒是极认同她的话,“大嫂来啦?要我说你早该来京城了,你一个人在哪不一样?你几个侄子还能少了她的饭吃?”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却连身都没欠一下,若是可以她连这声大嫂都不愿意喊。
呵,她儿子贵为侯爷,她闺女贵为宫妃,她的外孙是圣上的长子,她是整个大夏朝最有福气的诰命夫人,凭什么喊个乡下婆子大嫂?
不得不说她和林崇庭真是亲母子。
葛氏连连摆手,耿直地道:“我可不比二弟妹,天生是个尊贵人。我呀,就是个受罪的穷命。在乡下住惯了,我可过不惯城里的日子。这一回要不是为了九音和小嘉,我哪会来京城?”
“对了,二弟妹,你还没见过我孙子小嘉吧?”二弟妹不请她坐,没关系,她乡下老太婆不讲究面子,自个直接就坐下了。伸手推了推挨着她的孙子,“小嘉,去,跟你姐姐去给叔祖母磕个头。”
一边继续解释,“这孩子是我过继的孙子,上了族谱的,叫林嘉,今年八岁了,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比不上府上的侄孙子们。”
早有机灵的丫鬟拿了个蒲团摆在地上,上回四小姐闹得那出她们还心有余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