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了人的金九音神清气爽的回去了,被怼了一通的林崇渊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尤其是他的马被便宜侄女顺手牵羊顺走了,只能一步一步走回去,那么厚的积雪,他艰难跋涉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客栈。
林崇渊虽然是个身体强壮的成年男人,还会些武艺,但架不住养优处尊,哪里受过这份苦?即便是年少时侯府被抄,他身为男丁,又是幼子,也没有真正吃过什么苦。
这一路顶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回来的当晚就发烧病了起来,病情来得十分凶猛。可把林福和林祥吓坏了,连夜拍门把金九音吵了起来。
被吵起来的金九音自然没有好声气,对着林崇渊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才罢休。林崇渊气得呀咳嗽得更厉害了,林福和林祥也生气,却不敢露出一点点,还得帮着主子描补跟金九音说好话,生怕这位六亲不认的音小姐恼怒之下把他们撵出去,就算不撵出去,他们也得求着她找大夫抓药。
掌柜的提着药箱慢悠悠的来了,慢悠悠的把脉,慢悠悠的开方子。林福和林祥急得恨不能抢过笔替他写。
林崇渊本来就很不舒服,偏金九音还火上浇油,一口一个林四爷,“------咱漠北的汉子皮糙肉厚,别说这点小风雪,就是下刀子,抗一抗也就过去了。不过林四爷是京城的贵客,不能跟咱漠北的糙汉子比,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嗷。”
皮笑肉不笑的关怀着,实则话里话外全是刀子。
林崇渊觉得自己没当场发作都是涵养好,本来对能不能把便宜侄女带回去他并不在意,他本就对二哥的一些做法不赞同,不过是不好拒绝才跑了这么一趟罢了。
至于能不能把人带回去,他并不执着。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谁又能保证那个孩子一定还活着?
可现在,林崇渊却坚定了一定要把便宜侄女带回京城的想法,这么坏的性子,不好好掰掰怎么行?林家可没有这么没教养的女儿。
待把金九音送走,林福和林祥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捏着一把汗,生怕音小姐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气着主子了,不过看刚才那情形,音小姐分明是知道了主子的身份了。知道了还如此不敬,唉,这让他们做奴才的怎么说呢?
整个京城也找不出音小姐这样另类的闺秀了。
林崇渊这一路风尘仆仆,这一病倒是把所有的疲惫都发出来了,烧反反复复了三天才退下去,之后又养了五六天才算彻底好起来。
两个随从担心的要命,也只能精心伺候着,煎药喂药,宁愿去找掌柜的,也不敢劳动金九音一下,音小姐的那张嘴呦,她来看望主子一次,主子的病情就加重三分。
没有讨厌的人来打扰金九音自然高兴,兴致一来,就把古琴搬到了屋顶上,对着清风朗月奏起了曲子。
站在院子里的锦绣无声的翻了翻白眼,这么冷的天跑屋顶上吹冷风,姑娘的这份情趣她欣赏不来。
琴声越来越欢快,金九音双手舞动的越来越快,心里巴不得琴声传得越远越好,气死那个跟负心汉一伙的。
说实话她原本对林崇渊并没有多大的恶感,就算他是她生父的弟弟,与她也不过是个陌生人。是他姿态甚至言语中流露出的那种“你如此顽劣没教养,你令家族蒙羞”的轻视,才惹到了金九音的。
我顽劣不顽劣有没有教养关你什么事?养大她的外公外婆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不知从那冒出来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不是嫌我顽劣吗?我还可以更顽劣一些。不是嫌我没教养吗?我还可以更没教养一些。有意见啊?谁鸟你!
想起这些日子被她气得脸色发青的便宜叔叔,金九音心里可痛快了。
欢快的乐曲如小河水一般流淌,在这寂静的夜里有越发高昂的趋势,锦绣摇了摇头,打着哈欠回房休息去了。算了,姑娘困了自个会睡,她还是别管了。
“今儿心情很好!”屋顶悄无声息多了一个人,他随意坐在屋脊上,拎着酒壶喝酒,皎洁的月光下面容落拓沧桑。
金九音惊喜的抬头,“酒鬼大叔!”这人一向神龙不见尾,足有一年没有出现了吧。虽然两人连熟识都算不上,但架不住金九音欣赏他呀!
高深莫测的武功,沧桑落拓却又透着致命诱惑的气质,一看就是满身的故事。金九音开始是好奇,渐渐的竟有点忘年交的味道。
她道“对,今儿高兴。”
“为何?”男人喝了一口酒,好似没话找话说。
金九音笑了,“高兴还需要理由吗?你要是实在想要个答案,那我告诉你,因为今天李大嘴做的菜好吃,因为今天生意好,还因为某个我讨厌的人倒霉了。”
前两者纯属瞎掰,最后这一个才是主因。林崇渊倒霉了,所以她高兴。
男人也笑了,极浅,转瞬即逝,“小丫头片子。”
金九音不乐意了,“小丫头就小丫头,还什么骗子,这是好话吗?”她故意误解他的意思。
男人没有搭理她,微仰着头看天上的月亮,半天抿上一口酒。
金九音也不介意,她早就习惯了他突然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今晚好歹还说了两句话,看了她一眼,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突然出现,默默发呆,然后悄然离去。
金九音也抬头看月亮,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今晚的月亮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不要耸耸肩,自嘲,大佬的境界是她这等凡夫俗子无法企及的。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