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大老太太来了。”正被下人奉承着的老太君听到丫鬟的回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不紧不慢地道:“那就请进来了。”
顿了一下,又撩了撩眼皮子,“估计是为了那丫头的婚事,去把侯夫人也请过来。”
“二弟妹,我又过来叨唠你了。”依然是让老太君不喜的大嗓门。
“一家人说什么唠叨,大嫂请坐。”
葛氏毫不客气的坐下,喝着丫鬟送上来的茶,一丝丝乡下人的局促都没有。其实第一回来的时候她可紧张了,那么漂亮的房子,那么富贵的摆设,她都生怕把椅子上的坐垫给蹭脏了。
孙女就和她说,让她就像和在乡下串门一样,咱又不吃她家大米,怕什么?
葛氏一想对呀,你家再富贵,我老太婆又不指望着你过日子。于是嗓门高了,腰板也直了,也敢往铺着雪白坐垫的椅子上坐了。
“大嫂是为了音姐儿那丫头的婚事吧?”葛氏喝茶不说话,身为主人的老太君只能先开口了。
“对。”葛氏嗯了一声,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老太君不高兴了,心道:什么意思,我还不能问一句了?
其实她误会葛氏了,葛氏心里压根就没这想法,她觉得这桩婚事是江氏给牵线的,她现在来回话也是跟江氏说。
江氏很快就来到了,先给婆婆请了安,又给葛氏行礼,“大伯娘,侄媳给你请安了。”行礼的时候心里很不忿,其实她是既希望葛氏登门,又不希望葛氏登门。
希望她登门自然是为了那个死丫头的婚事,不希望她登门则是每次向个乡下老太婆行礼她都觉得屈辱。
一个黝黑又满脸褶子的乡下老太婆,她受得起她的礼吗?她配吗?
“哎呦,快起来,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葛氏一脸笑,学着老太君的样子靠在座位里,屁股都没欠一下。
来侯府几趟也没白来,这个贵人们的做派她也是学了一些的,像刚才那种嘴把式就是。孙女和她说,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多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你去扶人家,说不定人家还嫌弃你手没洗干净呢。
所以她这干了一辈子活抓过大粪的手还是别伸人家跟前了。
江氏坐定,便和善地望过来,“大伯娘,婚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应公子真不错,就在是京里,也难再寻这么好的夫婿了。”
“音姐儿年轻不懂事,还是得您替她拿主意,您是长辈,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总不会害她。”
葛氏点头,一脸赞同的样子,“可不是吗?我呀就盼着她好,所以侄媳妇,你提的这桩婚事我不同意,这位应公子我们高攀不上。”
不,不同意?江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大伯娘,您说错了吧?这么好的婚事,应公子这样优秀的人才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她试图再劝,葛氏态度却十分坚定,“算了,算了,齐大非偶,算了。”目光往江氏脸上寻索,试图想看出点什么。
这桩婚事江氏谋划了好久,就差临门一脚了,怎舍得功亏一篑?于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
葛氏就不高兴了,拉着脸,“侄媳妇,你说这亲事好,你打听过这位应公子没?从一开始你就夸他相貌好,出身好,学问好,那我咋打听到他有酒后打人的毛病呢?不行,不行,我的孙女可不嫁这样的人。”
江氏的表情又是一僵,一副吃惊的样子,“大伯娘,你从哪打听的?别是弄错了吧?”
葛氏更不高兴了,“侄媳妇,你这是怀疑我说瞎话?我从哪打听的?我从他老家那边打听到了。大伯娘我是没什么能耐,但谁家还能没个亲戚?我托了老家的你三叔公,他挑了族里的机灵后生去江南打听的。”
江氏心里掀起波澜,面上却一副震惊的样子,“真有这事?大伯娘您看这,我真不知道。”表情可诚恳了,话锋却是一转,“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既然醉酒后爱打人,那就不让他喝醉好了。再不济身边还有奴才呢,拦着就是了,总之是动不到音姐儿身上的。”
老太君开始也有些吃惊,不过她对江氏的话倒很赞同,“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应公子这点小毛病,瑕不掩瑜,总比那些荒唐胡闹的强吧?”
江氏颔首附和,“对,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有出息有能耐比什么都重要。到时应公子给音姐儿挣个凤冠霞帔,不比什么都强?”
老太君,“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过后再后悔就晚了。”
婆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当然,江氏劝的比较多,老太君纯粹是瞧不上葛氏一点点小事就当成天大的事,比起包戏子养外室,醉后打人这算什么?目光那么短浅,愚蠢!
葛氏越听心越冰凉,难怪孙女不想答应亲事,她虽没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孙女不信这边的人,还觉得她多心了呢,没想到------
“不后悔!还劳烦侄媳妇好生替我们回绝了。”葛氏咬死不松口。
江氏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偏这老婆子油盐不进,那她不白说了?江氏恼了,“大伯娘,这不是为难人吗?”
葛氏不明白了,耐着性子问:“怎么就为难人了?是,应公子登门求亲,难不成还不许我们拒绝的?怎么还想强买强卖吗?”
江氏眸中闪过不耐,“不是不能拒绝,而是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一直迟迟没给答复,人家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