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一家一走,本就沉着脸的老太君,脸拉得更长了,甚至还带着些薄怒,“死狗拖不到墙上去,一家子扶不上墙的玩意。”
跟了她几十年的老嬷嬷一边示意屋里其他丫鬟出去,一边劝慰,“三老太爷和三老太太什么秉性您还不了解?跟他们一般见识不是白生气么?左右离得远,眼不见为净。”
老太君气哼哼的,“你说老三是什么意思?一家子个个哭丧着脸,说是来跟我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吊唁呢,这不是给我添堵吗?”
“三老太爷就是口拙的人,乡下的泥腿子,您还指望他们懂什么规矩?老太君您消消气。”
“他口拙?老三是最奸猾的了,装出一副老实相,其实肚子里全是坏水。”当年那小贱种没了的时候,他嘴上说着不关二嫂的事,背后却不知怎么和老侯爷说的,害得她被老侯爷关在祠堂里一个月,要不是她突然晕倒查出身孕,还不知狠心的老侯爷要关她到什么呢?
“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就该把他------”新仇旧恨一齐袭上心头,老太君紧抓着椅子扶手,眼底闪过冷光。
“老太君。”老嬷嬷心头一跳,也顾不得什么主仆规矩,打断她的话,“您慎言啊!”隔墙有耳,要真被别人听了去是要出大事的。
老太君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哼了一声垂下了眼眸。
老嬷嬷松了一口气,“三老太爷几十年也不来京城一回,而且他们住在大房那边,碍不着您的眼。”
老太君又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
且说三叔公一家子,他们出了侯府顿时出了一口长气。
“哎哟,吓死我了。”丰收婶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位二伯娘笑得太假了,反倒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太吓人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都深有同感的样子。
三叔公回头看了一眼侯府的大门,道:“回吧,家里肯定有不少事情,东林东山,你俩是身为兄长的,赶紧回去帮忙。”
回到大房那边,三房的男丁就找上葛氏了,“大嫂,喜事准备得怎么样了?你看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大房的男丁还小,他们三房关系是最亲近的,理应帮衬着。
葛氏傻眼了,家里瞧着是挺忙的,丫鬟小子被使唤得脚不沾地,可这些根本就不用她操心,顶多九音跟她念叨念叨今天做了哪些事情,什么准备得怎么样了。
“要不,我喊九音过来问问吧!”
金九音过来也傻眼了,自打朴叔顾伯进京,她就做了甩手掌柜,万事不用她操心,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忙的。
“应该没什么忙的了吧?三叔公,你们能来给我送嫁,一路这么辛苦,好生歇着就是了。”
三叔公却不赞同,“九音,咱们是本家,和亲戚不一样,本家就应该帮忙做事的,不然可没脸擎等着吃酒席。”
“我和你丰收叔便罢了,你东林哥和东山哥年轻,腿脚快,有什么累活只管让他们做就是了。”
林东林哥俩也道:“妹妹只管吩咐就是了。”在家的时候爷爷就敲打过他们了,他俩对九音这个妹妹身怀感激,平时也没机会回报一二,两人早就卯着劲准备下死力帮忙了。
金九音只好道:“家里的事都是朴叔管着,要不你俩跟着他去吧。”
“行!”两人立刻就同意了。
“还有我。”林东富也跟着追出去了。
“哎——”葛氏都没来及喊他,笑道:“这小子,九音啊,快让人把东富喊回来吃果子,他还小呢。”
丰收婶道:“大伯娘别喊了,就让他去吧,都十岁的人了,搁咱乡下都能当半个劳力使唤了,让他干点活也没啥。”
葛氏就嗔怪,“在乡下是在乡下,到我这就该让孩子松快松快。”
三叔婆摆手,“不管他,大嫂子,咱进屋说话。我说九音这孩子,还给我们准备这么多衣裳头面,太破费了。”一句话就把葛氏的注意力转过了。
“孝敬长辈是应该的。”金九音捂着嘴笑,然后拉着银环遁走了,她可不想再听一轮花式夸赞。
一路上察觉到银环的安静,金九音问她,“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银环迟疑了一会才开口,“九音姐,你家真大,房屋真多,要是我自己走都能迷路。”
金九音一下子笑了,“这才多大点地方你就迷路了?总不会有林家庄大吧?在林家庄你跑满村也没迷过路。山上大不大?到处都是树,你不也没迷过路吗?”
“那不一样!”银环表情纠结,“九音姐,你家里的丫鬟姐姐都好白好漂亮呀!”语气羡慕。
金九音顿时明白了,难怪不如以前活泼了,原来是新到一个地方,又乍见富贵,怕生,一时有些吓住了。
“她们再白再漂亮也是丫鬟,而你,是主子,是小姐。”
“我是小姐?!”声音有些上扬,眼睛里透着兴奋,还有害羞。
“那当然了。”金九音十分肯定地道,“你是我堂妹,当然是小姐了。你姐是大小姐,你是二小姐。”
银环高兴坏了,随即又很困惑,“可丫鬟都喊你姑娘呀!”
金九音解释道:“确切地说她们应该喊我东家姑娘,我在漠北的时候,家里就剩下我一个,顶门立户的,懂不?”
银环点头,“懂,就是户主,当家人。”
“对,我就是东家,你不觉得喊东家姑娘很威风吗?”
银环蹙着小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东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