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章摇了摇头道:“据我观察,尽管当今天下称王称帝者多如牛毛,但是真正有可能结束这个乱世的只有身处中原的晋梁两国而已。江南其他各国之主皆是碌碌无为之辈,没有丝毫的雄心壮志,只求于乱世之中割据一方、偏安一隅,又何来的荡平乱世一统天下的豪情壮志呢?”
安继业略微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道:“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我大哥所为?”
王彦章道:“我也曾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太可能。以我对李存勖的了解,他虽然生性好战,但是为人处世还算是光明磊落,如此的鬼蜮伎俩莫说他自己想不出来、做不出来,便是他手下之人想出来他也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做的!”说到这,王彦章长叹一声道:“罢了,这些事情任凭咱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左右天一亮武林大会就召开了,到时候所有疑问自然而然也就水落石出了。到了!”
“嗯?什么到了?”安继业不明就里的看了看站住了身形的王彦章,随后环视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二人说话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洛阳城的郊外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借着月光一看,只见眼前不远处赫然立着一座孤坟。
王彦章指着那座孤坟说道:“我知道你再次回到洛阳云家之后,肯定会勾起你心中的一些牵挂,这才把你带到此地,希望能够让你就此放下心中的牵挂。”
安继业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座孤坟,只见坟头的覆土尚新,显然不过数月。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这是……”
王彦章点了点头道:“从少林寺回来之后,我一边张罗武林大会的相关事宜,一边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合欢楼,多方打听之下终于找到了那日被茹儿和朱珠在逃出洛阳前赎了身的那个侍女。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没想到这个侍女竟然也是一个有心之人,从茹儿她们的口中得知林红颜死在了云家之后,她便只身一人来到云家将她的尸体带了出来,并将其安葬在了洛阳郊外,便是这里了。”
证实了眼前这座孤冢就是林红颜的埋骨之地后,安继业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恸,扑通一声长跪在坟前,轻抚着空白的墓碑早已泪流满面。
看着安继业如此悲痛之状,王彦章轻叹一声道:“人死如灯灭,安少侠也不要过于悲伤了。林姑娘一生命运多舛,现在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个安息之所。那个侍女说了,之所以立了一座空白的墓碑是因为她着实不知道该在墓碑之上写些什么,于是便想着把镌刻碑文的事留给你了。”
安继业擦干眼角的泪水,说道:“多谢王老前辈如此费心找到了红颜的埋骨之地,解开了我心中的牵挂。”
王彦章道:“我无非是跑跑腿而已,真正要谢的还是那个侍女。不过那个侍女现在已经搬到了江南,只能他日有缘再说了。眼下还是先把碑文镌刻了再说吧。”
安继业点了点头,扶着墓碑站起身来,沉思片刻后运力于右手食指指尖在碑身上写了起来。指尖所过之处,只见坚硬的大理石碑身上石屑纷纷下落,转眼间便在碑身上洋洋洒洒的刻下了一篇碑文:
“粉黛峨眉画红妆,忆红颜,两茫茫。一见钟情,怎奈命无常。顾影垂怜空对月,千行泪,断愁肠。”
随即又在碑身正中刻下一行大字“烈女林红颜之墓”,大字右侧又刻下一行小字“未亡人安继业谨立”。
写罢之后,安继业长叹一声,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
王彦章轻轻地拍了拍安继业的肩膀以示安慰,说道:“好一阙《江城子》,虽然太过伤感,却也道尽了你心中的悲凉。好一手大力金刚指,想不到安少侠在少林月余,竟然连少林寺的独门绝技都练得如此炉火纯青!”
安继业擦干眼泪,黯然说道:“诗歌合为事而作,触景伤怀有感而发罢了。这大力金刚指其实是我师父传授给我的,我师父年轻的时候曾和行智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二人相互印证武功之时,行智大师便把这大力金刚指教给我师父。”
王彦章闻言微微一愣道:“你师父和行智大师有过一面之缘?那行智大师怎么说没听过你师父的名字呢?”
安继业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行智大师也曾和我说起过他知道我师父是谁,可是我也亲眼所见行智大师说过没听过我师父的名字。行智大师乃是有道高僧,必然不会说谎,只是这其中的原因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自己知道了。”
王彦章点了点头道:“此事看来只能日后有机会再向行智大师求证了。”说罢,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说道:“眼下的洛阳城已经汇集了天下武林各门各派,都等着天一亮便来参加武林大会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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