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是清河王宫最脏最累的地方,里面的人干的活都是最繁重的,比之皇宫的浣衣局有过之而无不及。当脸青鼻肿的主仆二人被发配到这里的时候,沈安然再一次看到了类似浣衣局的情境,每一个人都漠不关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掖庭中央有一个大大的池子,里面装满了脏兮兮的水,所有的纱布都要先在这里洗涤,然后才会抬到别的地方去再次清洗。而主仆二人要做的工作就是浣纱织布,这算是掖庭里稍稍轻松的活了。
“还愣着做什么?这里不养闲人!”她们还没站稳就有人塞了一大盆脏兮兮的沙给她们。
“姑娘……”欣和抱着木盆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安然。
沈安然勉强掀起微笑,抱着木盆走到池子边动手开始浣纱。欣和不忍看着她一双弹琴的手泡在脏水里,拦住她说:“姑娘,还是让欣和来吧!”
沈安然推开她的手,说:“没关系的,你我都不能闲着。”
欣和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由着她和其他人一样浣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的一双手泡在水里都被泡得皱皱的了。好不容易把两大盆纱洗好,一转身就被别人碰跌在地。欣和想要让那人道歉,但被沈安然阻止了。二人又再一次合力把脏了的纱洗干净,她们也因延误工作而被罚没有晚饭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临时安排的房里,欣和找出了伤药为沈安然已经开始消肿的脸涂药。她一边涂药一边感觉委屈,这些遭遇本不该是她们的,偏偏就落在她们头上了。
“欣和,委屈你了!是我连累了你!”沈安然十分内疚地说。
“我是姑娘的人,姑娘受欺负,我岂能坐视不管?”
沈安然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药小心翼翼地为她伤药,柔声说道:“谢谢你!”
欣和听到这一声道谢,心内一暖,露出一抹微笑。
上完药后,欣和出去倒了一盆热水进来准备让沈安然泡一下手。当她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发现沈安然正拿着那件引起祸端的锦袍发愣。欣和心中不舒服,走过去拿走她手中的锦袍,说道:“姑娘还留着这件袍子做什么?清河王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根本就不必为他神伤。”
“谁说我为他神伤了?我只不过伤怀这好好的一件袍子弄成这个样子罢了!”沈安然不承认自己的确为玉轻寒而神伤,拙劣地掩饰自己内心的翻腾。
“再好的袍子撕烂了也缝补不了了。”欣和把她的手放到热水里轻轻地按摩着。
“我倒想试一试。多好的一件袍子,缝好了还能用呢!”
“给谁用?”
“还给清河王!他不是说我们撕烂了袍子吗?我倒要还给他一件!”
欣和抬头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非要如此难为自己。既然清河王把罪名都安在她们头上,再把袍子缝好还回去有何意义?在她看来,不把这件惹祸的袍子撕成布条就已经不错了。
“欣和,要取得清河王的信任,必须先让他觉得我们是可信的。”沈安然给了她一个非要这么做的理由。
欣和了然,说道:“姑娘需要欣和的地方尽管开口。”
“替我准备好针线,今晚你就好好歇着吧!”
“姑娘已经累了一天,不要熬太晚了。”
“嗯,我会的。”
沈安然虽然是这么答应的,可是她还是熬到深夜才趴在油灯底下睡着了。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她们又必须开始劳作,尽管在掖庭里被人欺负得不少,但沈安然仍然毫无怨言也不许欣和反抗,但是欣和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哪些人欺负了她,早晚是要还回去的。前日是这个把沈安然推进了池子里,昨日是那个把沈安然洗好的纱倒进了染缸了,今天又是谁故意碰跌沈安然令她手脚擦伤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只等沈安然一声令下就可以让她们也尝尝同样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