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坐直身子,看着百里玉眼底流淌出的液体,饶是知道深情如他们,心里仍旧狠狠的震动。
一滴,两滴,三滴鲜红的血泪,砸落在水卿衣渐渐犯紫的脸上。
……
长乐公主薨,轰动全朝,霎时人心惶惶,所有的大臣都密集在一起,整个王都气息压抑,如同被一团乌云笼罩,不见天日。
紧跟着,当天夜里,宣王府被血洗,囚禁的辽王水霸天也无幸免,找到的时候,只是一具无头尸。
紫苑殿,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百里玉依旧一袭血衣,如雕塑一般,跪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了无生息的水卿衣,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诡异的是床头,挂着数十个人头,排在第一的是水霸天,第二的是莫晴,第三以后便是傅家人,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整个床头。
“浅浅,你和孩子一定很寂寞,我让他们都去找你,你亲自杀了他们解气,等我去找你…好不好…”
百里玉血红的眼珠子满是柔情,怜惜的摸着脸色已经完全是黑紫色的水卿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在触碰着绝世珍宝。
而殿外,水芊鸢听闻噩耗,太过突然的打击让她昏厥,如今,哭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泪,三天了,已经三天了,里面紧闭的门扉,没有打开。
她一面都没有见到衣儿,想到那可怜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恍若在梦中,下一刻醒来,依旧俏生生的站在跟前,喊着:“母后。”
怎个人憔悴‘老了’不少,想要推开门进去看望衣儿一眼,可一想到当时接到噩耗赶来,强行的推开门进去,百里玉那满脸的血泪,红得带着魔性的眼珠,她出来了,她怕刺激到百里玉,导致他走火入魔。
忽而,她想到她当年离去时,身边的男人,又是怎么样的心情,又是怎样抱着微妙的机会,等了十五年。
“澈,救救孩子,你要救救她,不然,我…我活不下去…”水芊鸢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抓着水澈的手不放,当年她能活,自然衣儿也有可能能活。
水澈悲恸的眼底满是无奈,他又怎舍得自己唯一的孩子离去…
心里是怨怪百里玉,怨他没有照顾好衣儿,怨他把危险的人放在衣儿身边,若不是如此,衣儿还是活生生的,哪怕,依旧将他气得要死。
“当年,能救你,也是要多亏了冠赋。”水澈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的父亲的角色,一个女人的爱人的角色,不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令人忌肆的帝王。
大殿的空气沉闷,屋内血红的纱幔,被换成黑沉沉的纱幔,没有一丝生气,厚重的死气压得人心口喘不过气来。
“他人呢?”水芊鸢满含期待的问道。
“他…”
“死了。”门扉突然打开,百里玉满脸颓废,下巴长满了青渣,浑身透着沧桑。“以命换命。”
百里玉死去的心,阵阵抽痛,仿若一把烧红的烙铁在熨烫,灼烧他的五脏六肺,痛的他整个灵魂都将要剥离一般。
水芊鸢呆傻在原地,最后的一线希望破灭。
脚步蹒跚的冲进了内阁,看到躺在床上,忽略掉那不正常的肤色,仿佛睡着的人儿,水芊鸢本已干涸的泪水,滚落了出来,死死的扑上去,抱着水卿衣闷头大哭。
紧随而来的水澈,痛苦的闭上眼,眼角有两行温热的液体滑落,这一世,他经历一生中两个挚爱的女人离去,一个是爱妻,一个是爱女,还有什么能伤的了他早已千伤百孔的心?
“或许,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救。”水澈攥紧了袖中的拳头,逼回眼底的湿热道:“你去北苍皇室陵园找洛克部落的入口,亦或是跪千层寺,祈求覆盆子老人施以援手相救。”
百里玉浑身一震,眼底燃起了希望,他想到冠赋的师傅便是覆盆子,他能救皇后,他的师傅定然能救浅浅。
反身冲了出去,被水澈拦住,“佛门重地,换身衣裳。”
百里玉匆匆的换了衣服,骑上胭脂马朝千层寺而去。
水芊鸢怜爱的抱着水卿衣,眼底有着欣喜:“衣儿真的有救了?”
水澈摇了摇头。
“葬了。”
“不——”水芊鸢悲痛的喊道,紧紧的揽着水卿衣,她的衣儿是活的,只是睡着了,为何要葬了?“水澈,你若敢动,就把我和衣儿一同埋了。”
“把皇后带下去。”水澈狠心的别开头,百里玉看似接受了衣儿死去的事实,可心已经很脆弱了,稍有不慎,怕就入了魔,他不可能把衣儿给葬了,天天看着,日日煎熬着,难保大仇得报后,他会随着衣儿而去。
衣儿,怕是希望他幸福…
……
为了防止百里玉阻止,匆忙的将水卿衣装入冰棺中,葬入了皇陵,而不知情,抱着一丝期望的百里玉,顶着乌云密布,黑蒙蒙的天气,跪在了千层寺下。
千层寺不是只有名字的一千层,而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梯,寺庙高耸入云,听闻里面住着仙人,凡是有大病大灾的百姓,都会心诚的跪着上去,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亦或是心智坚定,但是体力坚撑不了到达寺庙。
唯有东陵先皇,为了救难产的宠妃,跪了上去,救活了母子俩,也就是襄王和他的母妃,因此,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百里玉一阶一磕头,半天的时间,膝盖被磨破,额头早已被磕破肿大,百里玉似麻木了一般,根本没有察觉到痛楚,继续缓慢而虔诚的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