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中,南宫娣慵懒的坐在桌前,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拖着下巴,静静的聆听着南宫熙朗诵诗经。
稚嫩的童音仿若春日里欢乐的小雀,叽叽喳喳的歌唱,使南宫娣眼皮子沉重的耸拉下来,阖上眼,渐渐的入睡…
“娘!”南宫熙背下一段,抬眼想瞧瞧娘亲是否满意,结果气得小盆友想摔书走人。
委屈的撅着小嘴,挪着小步子到南宫娣身旁,拉着她的衣袖喊道:“娘…”
南宫娣迷糊的睁开眼,看到自家儿子放大的小脸儿,嘟囔道:“背完了?”
“娘,你是睡不着,让熙儿背诗好睡觉?”南宫熙不依的扯着南宫娣的袖摆,这都不知道第几次了。
南宫娣悻悻然的坐直了身子,腹诽道:谁叫你昨夜抛弃老娘?
“娘是检查你的功课,有没有因着贪玩而耽搁,还有就是试探你的应变和观察能力,不过这个不过关,等念完了才发现娘在瞌睡。”
南宫熙不高兴的撇嘴。
“这件事给你什么启发?”南宫娣仿若瞧不见,继续发问。
“娘下次让熙儿背诗,要叫爹爹坐在娘身旁,娘没有出声熙儿就知道了。”南宫熙一本正经的说道,眼底有着鄙视。
“……”这是谁家熊孩子啊——
正当南宫娣无语时,便瞧见桃红快步走来,没有请安,而是直接说道:“赵玲儿入宫,太后身体抱恙,留在宫中照拂,她的丫鬟红枝出宫去将军府收拾衣物。”
南宫娣微微沉吟,抬眼看着桃红眼底的厌恶,抿唇道:“你是不是要继续回浣雪宫?”
桃红一怔,脸上的笑容微涩,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她应该不认识。”谁人知道她会是赵继成的嫡女?因着母亲去世,赵继成娶了继室,便把她给送到了山上庵里,府中再也没有大小姐赵嫣儿,只有嫡小姐赵玲儿,取代了她的位置。
恐怕,到如今,赵继成都记不起还有她这么个女儿吧!
南宫娣颔首,她当年的处境比桃红好上太多,那时的她有利用价值,否则,连生还的机会也无。
“大主子,请您让皇上将我赐婚给慕橙。”桃红跪在地上,乞求的看着南宫娣,她知道,继母不可能会让赵玲儿嫁给元稹,恐怕会记起她的存在来,让府中‘大小姐’出嫁。
南宫娣但笑不语,桃红的顾虑她也明白,但是要过问慕橙的意见。
“你先起来,离婚礼还有些许日子,你若不愿,定然是不会让你嫁给元稹。”南宫娣出言安抚,桃红帮了她不少忙,若要偏帮,她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属下慕橙。
桃红眼底光芒黯淡,她好似明白了南宫娣的心思,没有再说什么,岔开话题:“太后兴许想要赵玲儿替她买落胎药,您看?”
“吩咐药铺掌柜,换成保胎药。”南宫娣眼底闪过寒芒,她要找个机会,逼急了安翎,动用南诏势力,摸清楚他们的阴谋后,再将她发落了。
桃红眼睛一亮,欢快的离开。
南宫娣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抬头便看到若有所思的孩子,心里‘咯噔’一下,责备自己太疏忽了,当着孩子的面讲这些阴暗的事情。
“娘不管做什么,都是熙儿的好娘。”南宫熙丢下这一句话,屁颠屁颠的转身走了。
南宫娣明媚的一笑,最开心的是孩子的理解,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懂不懂那些话。
——
凝和宫中,安翎与赵玲儿亲昵的如同母女,有说有笑。
“唉,哀家在这宫中,没有一个能交心的人,幸好有你这丫头不时进宫陪哀家解闷。”安翎招呼着赵玲儿挨着坐下,渐渐有着皱褶的手拉着赵玲儿白皙柔软的手掌,眸光微闪,松开说道:“今日之事玲儿切莫说漏嘴。”
赵玲儿心里瞧不起淫秽不堪的太后,可自己还需要她的帮助,笑吟吟的说道:“太后说什么呢?玲儿可是专程进来探望太后,这有什么说不得的?”
安翎满意的点头,是个伶俐的丫头片子,心中如何想,有何算计她不计较,两人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自从皇上出宫,带回了一个孩子,当成眼珠子疼爱,宫中就大变样了,商浣公主滑胎,紧接着商婕影丧命,随后有人陷害哀家,出了那等丑闻,哀家也没有脸活下去,可转念想到宫中有个孽障,未免皇上被蛊惑,败了江山,忍辱负重的苟活,没料到皇上接回来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入住在长乐宫,皇上与哀家关系越来越僵了。”太后有感而发,眼角湿润,捏着锦帕擦拭着眼角,“玲儿,你是个好姑娘,哀家从小就看重你,若你能嫁入宫来,管束皇上,哀家便可以放心了,没想到被那个女人唆使了几句,皇上改变了主意,把你赐婚给寒门状元。”
说着说着,安翎恨铁不成钢的捶打着胸口,不断的喊着君墨幽和南宫娣要逼死她。
赵玲儿眼珠子转动,凝思道:“当真是那女子劝说皇上,不许纳我为妃?甚至许给元稹也是那女子的意见?”
赵玲儿心里愤怒,完全不知晓她被父兄蒙在鼓里,之所以嫁给寒门仕子,是被几个家奴坏的事儿。
“哀家岂会胡言乱语?”安翎被赵玲儿质疑,有着愠怒,可看到端着汤药进来的红枝,眼底染着笑容,端起来一口喝掉,捻起一颗蜜枣含在嘴里去苦味儿。
赵玲儿收紧了拳头,修剪得尖利的指甲掐紧肉里,都毫无所觉,起身跪在地上:“太后,臣女请求您让皇上收回成命,玲儿此生非皇上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