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目的地停下，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乔艾却始终没有反应。
司机见状有些为难但也没敢打扰，直到听她手机响了好一阵才硬着头皮提醒道：“乔小姐，您的手机响好久了，会不会是有什么急事？”
这一声让乔艾回过了神来，赶忙找出手机，而在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时不由愣了一下。
狭小的车厢里，铃声控制不住地往耳朵里钻，她捏紧手机并未第一时间接下，转而对司机道过谢后便直接下了车。
电话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被挂断，那声音停了几秒，随即又不间断地响了起来。
乔艾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滑下了接听键。
“艾艾，你现在在哪儿？”透过电波传来的周承宴的声音听起来是少有的焦急，这让乔艾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淡淡道：“刚去了菲菲家，现在准备回去了。”
“刚才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周承宴紧接着解释，“我跟沈月只是在谈公事……”
“我知道。”没等他说完，乔艾出声打断道：“我马上就到家了，有些累想去睡会儿，有什么想说的等你回来我们当面谈吧。”
那头沉默片刻，周承宴妥协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叶夫人所说的那些话始终盘旋在乔艾的心里，她说想睡会儿本来只是托辞，没想到在回家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居然还真的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在梦里，她梦到了好多以前的事情。
母亲、乔家、种种的种种压得乔艾喘不上气来，她像是朝着无尽的深渊不断下坠，无边的黑暗与未知的恐惧不断朝她袭来，让她感觉要被吞没。
“艾艾，艾艾你醒醒……”
黑暗中，似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传过来，乔艾整个人绷得像是一根快要断掉的琴弦，而那道声音却让她逐渐平静了下来。
猝然睁开眼睛，她对上周承宴满是担忧的黑眸。
周承宴将乔艾扶起来让人半靠在自己怀里，松了口气似的，“知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了。”
他处理完工作回来就见乔艾已经睡下，只是她看起来睡得并不好，像被梦给魇住一样一直在呢喃着什么，额上更是冷汗直冒。
直到走近，周承宴才听清楚，她喊的是“妈妈”。
又见情况不对，他便赶忙把人给叫醒了。
噩梦消耗了乔艾大部分的精力，她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湿透，整个人有些脱力，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在那场噩梦里，舅舅和舅妈一家成了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
而濒死之际的母亲脸色灰败地拉着她的手，面目狰狞，声音凄厉，“艾艾，帮我报仇，帮我报仇……”
意识到乔艾的状态不对，周承宴心中担忧却也没选择在这时候继续追问。
洗漱完，两人沉默地吃完了饭，就连家里的佣人都意识到了不对，暗自猜测这夫妻俩是不是吵架了，做事也更加战战兢兢。
临睡前，周承宴到底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解释道：“今天沈月来我办公室只是因为公司的一个合作项目，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
乔艾眨了眨眼睛，声音很轻，“我知道，我相信你。”
只是在一片漆黑之中，周承宴并没能看到她眼底那挥之不去的疲惫。
第二天是周六，不过周承宴还有工作要忙便早早出了门，乔艾睡到九点才起，整个人却因为睡眠质量太差而有些精神不济。
叶夫人那番话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不愿意相信舅舅一家是坏人，但还是迫切想知道真相。
犹豫一番后，乔艾直接让司机送自己去了顾家。
顾启明一向是比较顾家的人，加上前段日子顾老太太受伤，周末自然是推了工作在家里陪老人，对乔艾的到来更是高兴不已。
他把自己珍藏的茶叶给拿了出来，亲自泡了茶。
“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你外婆跟你舅妈逛街去了，这才刚出门没多久，我给她们打个电话吧。”
老太太之前在医院闷着，在家也憋了这么久，前两天终于得了医生首肯可以出门逛逛了，周末一到当即就拉着人出去了。
乔艾摇了摇头，“没事，就让外婆去玩会儿吧，您这不还在家嘛。”
“说的也是。”顾启明想了想，忽然一拍桌板，“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陪舅舅我下棋去怎么样？”
家里会下棋的就顾南一个，还是个没定性的，一盘都没下完就嚷嚷着不玩了。
乔艾犹豫了一下，笑笑道：“好啊，不过我技术比较生疏，舅舅可千万得让着我啊。”
几盘棋下来，两人竟是棋艺相当，乔艾敏锐察觉到了顾启明的情绪不似之前高涨，但很确定这并非是输棋所导致的。
不等她追问，落下一子的顾启明缓缓道：“以前小优也常陪我下棋，一边吐槽我这是老年人的爱好，但一下就是一下午。”
在他的坚持下，书房的陈设还跟从前一模一样，只是坐在对面的人再不会是他那个娇气善良的妹妹了。
大概是打开了话匣子，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的话题便都是围绕着乔艾的母亲。
往事一一在眼前铺陈开来，奇异般地让乔艾惶恐不安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母亲在顾启明的叙述中鲜活而又明亮，兄妹俩的感情更是好得没话说。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看不出一丝撒谎的意思，对顾启明的怀疑越发削弱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