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起,颍川郡各县便陆续开始秋收,收割田地里成熟的豆菽、稻谷。
当许昌县亦开始收割作物时,应陈太师的要求,赵虞亲自带着这位老大人去现场查看。
不得不说,那真是颇为壮观的场景,只见城外的农田里遍地都是人,即有隶垦卒,也有许昌县组织的民恳团,这些人在田官、以及郡卒的指挥下,将豆菽、稻谷连带着豆叶、稻杆都割了下来,装满了那一辆又一辆的拉车。
豆菽的嫩叶可以当做蔬菜吃,而豆荚、稻杆压碎后可以与谷壳混拌作为饲料,用于喂猪以及喂养鸡鸭等家禽,这都是可以利用的,不应浪费。
而在此期间,在农田的远处,远远站着一群人,以妇人与孩童居多。
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附近的难民之类的。
当‘官兵’收割完一片农田,转移至另一片农田时,这些妇孺便迅速来到已收割完的农田里,蹲下身仔细寻找遗落的谷穗或豆荚。
见此,便有郡卒来向赵虞请示,是否要驱赶走这些难民。
听到这话,赵虞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陈太师,却见这位老大人远远望着那些在农田里弯腰拾着谷穗、豆荚的妇孺,旋即带着几分惆怅说道:“由她们去吧。”
“是。”赵虞点点头,吩咐前来请示的郡卒道:“你去转告张季,叫他维持治安即可,那些已收割完的田,就任由那些人去拾穗,不得驱赶。”
说实话,那真的捡不了多少,捡上几个时辰估计也只有一捧谷穗,何必为了这点东西伤害了民心?
“是!”那名郡卒应声而去。
在许昌城外的农田旁看了一阵,应陈太师的要求,赵虞又带着他与毛铮前往鄢陵,视察鄢陵城外的秋收。
鄢陵县境内的难民,可要比许昌多得多,但幸运的是,在官府收割作物时,收容的难民们也只是站在一旁观看,静静地等待官兵收割完毕,然后再去那些已收割完的田里拾些谷穗、豆荚。
赵虞同样也派人传令褚燕,令后者不得驱赶那些那些无害的妇孺。
期间,毛铮左看右看,不解问道:“怎么只有妇孺?”
赵虞笑着解释道:“青壮都跑到附近的山里抓野物去了,为了防止官府收割粮食时出现冲突,我在一个月前就下令鄢陵等几个县,叫他们号召当地的难民进山捕杀野物,捕杀的野物,他们可以自己留着食用,然后将皮毛售卖于官府……”
“鄢陵官府收购皮毛?”毛铮有些不解。
赵虞点点头道:“收购的皮毛,会集中起来运至昆阳,由昆阳的作坊制成冬衣、毛毯等御寒之物,转头再售于官府……”
“哦哦。”毛铮恍然大悟。
从旁,陈太师亦惊讶地看了一眼赵虞,微微点了点头。
旋即,老太师问赵虞道:“距入冬仅剩一两月,你可准备好足够的御寒之物?”
赵虞摇了摇头,说道:“数量太多,晚辈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储备大量的柴火,待入冬时,叫那些难民尽量都呆在屋子里。”
他口中的屋子,即这段时间鄢陵等县派郡卒协助难民所建造的木屋,为了便于运输粮食等物资,大抵都建在官道两旁,属于‘临时建筑’,倘若日后能劝说那些难民返回自己的故乡,这些屋子都要拆除的。
不过,是否能劝服那些难民返回其故乡,赵虞也没把握,毕竟就目前而言,他颍川郡是最安定的郡,想来那些难民也不是傻子,未必肯轻易离开。
“唔。”
在听完赵虞的回答后,陈太师微微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赵虞乃至颍川郡的官员,着实已经做得十分出色了。
满意之余,他吩咐毛铮道:“子正,派人前去樊城,叫仲信可以渡江了,务必在入冬之前攻下荆地,剿灭荆楚叛军。”
“是。”毛铮郑重其事地应道。
就当颍川郡在展开秋收之际,在南郡的樊水北岸,薛敖与王尚德已做好了渡江进攻荆地的准备。
事实上,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可以进攻荆地了,只是因为考虑到没有足够的粮食稳定荆地,因此只能暂时停止渡江,等待颍川郡、河南郡秋收的消息,只要这两个郡的秋收不出意外,他们就有把握攻下荆地。
九月二十二日,毛铮派出的几名骑兵迅速来到樊城,向车骑将军薛敖禀报了颍川郡的秋收进展,同时转达了陈太师的命令。
虽然薛敖平日里总是一副‘我连老头子也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但实际却很听陈太师的话,刚收到命令,他就找上了王尚德。
相互看不顺眼的二人,一边争吵一边商议渡江的战略,苦在在旁的河南都尉李蒙,他两边一个都得罪不起。
次日,即九月二十三日,近十万晋军展开渡江作战,河南都尉李蒙率五万河南军于樊城一带渡江,进攻隔岸的襄阳,而南阳将军王尚德则挥军南下,至鄀县一带渡江,进攻隔岸的宜城。
晋军双管齐下,荆楚叛军无力抵挡,短短八日,晋军便前后攻陷襄阳、中卢、邔县、宜城。
十月初,薛敖与王尚德率领的晋军,继续挥军南下,一路攻占荆门、当阳,而薛敖更是亲自率领骑兵直抵江陵。
期间,荆楚义师渠帅杨统率领义师拼死抵挡,但奈何义师在梁郡、南阳两个主战场前后溃败,军卒几无士气,故而被晋军打地节节败退。
十月十五日前后,王尚德与薛敖、李蒙三人于江陵城外汇合,开始猛攻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