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成衣铺的老板给了你回扣还是怎的?偏偏教你这么上心?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背后的动机。
不知不觉阴谋论的苏岩眉心微微蹙起,考虑起要用什么方式好好教育这个不省心的熊孩子。
抬头见到童彤因期待而亮晶晶的眸子,拒绝的话如鲠在喉,竟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一时头脑发热的结果就是生平第一次穿着好看却又繁琐无比的女装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围观,想要发作却又无从下手,那种憋屈的感觉,苏岩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更可恶的是,明知道她不习惯这身装束,童彤还撒娇耍赖地硬要拖着她到街上去寻觅吃食,与当初美其名曰低调伪装的借口背道而驰——要不是看在检验成果试探一下装扮是否成功的份上,自己才不会陪着这笨姑娘胡来呢!
至于拿她撒娇没办法,想要无条件宠着她什么的,绝对没有!
苏岩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接过童彤硬塞过来的一串冰糖葫芦,在她讨好的笑容下皱着眉头,嫌弃地咬了一口——过分甜腻的糖霜让她不适地顿了一瞬,却因为童彤巧笑盼兮的回眸而弯了弯唇,装作不在意地咽了下去:“……还不错。”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耳尖微红,染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赧然。
——嗷嗷嗷大师兄在害羞啊有木有!
好可爱好可爱……脑中不断回放着这一行字幕,童彤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喷薄而出的笑意了。
果然如意料中那样,换上女装的苏岩虽依旧清冷,却又多了一丝盈盈如水的气质,就连淡漠的表情也看着生动了许多,似是藏着几分欲语还休的温柔……是错觉么?
可是,这样的苏岩,真的好令人心动。
大大地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童彤觉得那甜蜜好似一直从舌尖渗到了心底。
这边厢两人正你侬我侬地温馨着,却听远处一声震天锣响“锵——”。
嘈杂的街口为之一滞。
锣声开道后,接着又响起了幽幽如诉的鼓乐,丧葬队伍特有的凄凉旋律,教人心头渐渐冷寂下来。
童彤踮着脚尖张望过去,只见白幡飘扬,漫天纸钱纷洒,一队披麻戴孝的乐手执着各种乐器吹吹打打地走来,后面跟着抬着棺材的仪仗——上好的楠木棺材,四人一台——她粗粗数了一下,竟然是整整三十七台!
整一条长街都被这送葬队伍填得满满当当的,庄严肃穆的气氛让街上本还迎来送往的摊贩都自发地后退,让出一条更宽的路来,免得冲撞了这份沉重。
——我的天啊!这是谁家的殡葬队伍?好大的排场!
难道连办丧事都流行组团了么!一次性这么多人?
童彤诧异地想着,连糖葫芦的糖汁沾到了衣襟都没有发觉。
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那蜿蜒曲折的送葬队伍终于看到了尽头——在最后一口较小的棺材过去后,是一个身着白麻齐衰的年轻女子——泪痕交错,唇无血色,清丽的脸上是隐忍的哀伤。
她身边是一个细薄缌麻的瘦高男子,神情温和,举止斯文,疼惜的目光含着脉脉缱绻。
两人不声不响,不哭不闹,默默地跟在队伍末尾,只是从眼中流泻浓浓的悲伤,比之前面的嚎啕哭丧更显哀恸。
等到队伍渐行渐远,彻底离开众人的视线,童彤才听到身边摆馄饨摊的大婶对着大叔悄悄说道:“这北边儿棠梨巷的丛府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一夜之间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突然暴毙,只剩下嫁到邻县的小女儿带着女婿来奔丧,真是可怜啊……”
“谁说不是呢!”大叔在鞋底磕了磕旱烟头子,随后点上了火,眯着眼睛唆了一口,待吐出一口烟圈才叹息道,“都说他们老丛家攀上了仙门的高枝儿,却还来不及享福就遭了这飞来横祸……说是土匪劫财杀人,可也没见丛府丢了什么值钱的物件儿;还有的说,是得了时疫……依我看哪,说不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佛……”
他煞有介事地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天,随即又噤若寒蝉地止了话头,在老伴儿不赞同的眼神下,老神在在地咂了一口烟,转身忙着擀馄饨皮儿去了。
一边拉长了耳朵听壁角的童彤撇了撇嘴,心里却琢磨起他这番语焉不详的推测来:哟嚯!灭门惨案啊!绝壁有内情!
握紧了小拳头,童彤觉得自己的柯南魂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了。
冷眼看着某个被勾起了兴趣的笨姑娘,苏岩摇了摇头,心里却也不免对那意外灭门的老丛家生了一分在意:仙门么……呵。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换女装了哦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