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道:“你们是哪一方的神圣?”
绿袍老人道:“你不认得?”
花满楼笑道:“不认得!”
绿袍老人端起酒杯,慢慢的啜了口酒。他举杯的手干枯瘦削如鸟爪,还留着四五寸长的指甲,墨绿se的指甲。“现在你还是不认得?”
花满楼道:“不认得!”
绿袍老人冷笑了一声,慢慢的站起来,大家就看见绣在他前胸衣裳上的一张脸,眉清目秀。面目娟好。仿佛是个绝se少女。等他站直了,大家才看出绣在他衣服上的,竟是个人首蛇身,鸟爪蝠翼的怪兽。
大家虽然不知道这怪兽的来历,这怪兽虽然只不过是绣在衣服上的,可是只要看见它的人,就立刻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寒意从心里升起,禁不住要激灵灵打个寒噤。
绿袍老人道:“现在你认不认得?”
花满楼笑道:“还是不认得!因为……我是个瞎子。瞎子总是看不见东西的!”
绿袍老人干枯瘦削的脸,似乎也已变成墨绿se。他的这番作为竟然被人当成了小丑一样的表演,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恼羞成怒中,他忽然伸出手,往桌上一插。
只听“咄”的一响,他五根鸟爪般的指甲,竟全都插入桌子里,等他再抬起手,两三寸厚的木板桌面,已赫然多了五个洞。
又是“哗啦啦”一声响,半截铁链子落在地上,杨捕头已吓得连手脚都软了。屋子里忽然有了股说不出的恶臭,三个捕头夺门而出,裤管已湿透。
花满楼看不见,但能听见,终于叹道:“好功夫!”
绿袍老人冷笑道:“你也认得出这是好功夫?”
花满楼微笑点头,他脸上虽在笑,手里也在捏把冷汗,因为他已经听出这门武功的路数了!
绿袍老人忽然闭起眼睛,仰面向天,曼声而吟:“九天十地,诸神诸魔,俱入我门,唯命是从!”
花满楼又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总算已知道你们是谁了!”,绿袍老人冷笑,花满楼唯有苦笑道:“但我却还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
绿袍老人盯着他,忽然挥了挥手。后面的院子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吹竹声,如怨妇悲哭,如冤鬼夜泣。
然后就有四个jing赤着上身,胸膛上刺满了尖针的大汉,抬着块很大的木板走进来,木板上堆满了墨绿se的菊花。
这些大汉们两眼发直,如痴如醉,身上虽然插满了尖针,却没有一滴血,也没有痛苦,脸上反而带着种鬼诡可怕的微笑。
坐着喝茶的老人也站了起来,三个人一起走到这块堆满墨菊的木板前合什顶礼,喃喃的念道:“九天十地,诸神诸魔,俱来护驾,同登极乐!”
花满楼忍不住走过去,从木板上拈起了一朵菊花,一只手忽然冰冷,慢慢地抬起头,道:“我能摸摸他的脸么?”
像是在问话,但他已经伸手去摸了!如果在外人看来,他刚拈起这朵菊花,就会看见花下有一只眼睛,在直勾勾的瞪着人。这只眼睛白多黑少,眼珠子已完全凸出,带着种说不出的惊惶恐惧。
花满楼倒退了几步,长长吐了口气,道:“这个人是谁?”
绿袍老人冷冷道:“看来你真的是个瞎子……他现在已是个死人!”
花满楼道:“他活着的时候呢?”
绿袍老人又闭上眼睛,仰面向天,缓缓道:“九天十地,诸神之子,遇难遭劫,神魔俱泣。”
花满楼动容道:“难道他是你们教主的儿子?”
绿袍老人道:“哼!”
花满楼道:“难道他是死在我手上的?”
绿袍老人冷冷道:“不!他虽然不是死在你手里的,却也跟你脱不了干系!昨天晚上那个年轻人……杀人者死!”
花满楼又倒退了两步,长长吐出口气,忽然笑道:“有人要抓我去归案,有人要我死,我只有一个人,怎么办呢?”
绿袍老人冷冷的看了杨捕头一眼,道:“你一定要他去归案?”
杨捕头道:“不……不……不一定!”,一句话未说完,已“噗咚”一声跪在地上,竟连腿都吓软了!
花满楼叹道:“这么样看来,好像我已非死不可。”
绿袍老人道:“但是我也知道,你临死之前,必定还要拼一拼!”
花满楼道:“虽然我是个瞎子,但……一点也不错!该拼还是要拼!”
他忽然出手,夺下了一口剑、一把刀。左手刀,右手剑,左劈右刺,一连三招,向绿袍老人攻出去,不但招式怪异,居然还能一心两用。
绿袍老人冷笑道:“你这是班门弄斧!”
一心二用,正是他教中的独门秘技,花满楼三招攻出,他已看出了破法,已经有把握在三招中叫花满楼的刀剑同时脱手。
就在这时,突听“呛”的一声,花满楼竟以自己左手的刀,猛砍在右手的剑上。刀剑相击,同时折断。
绿袍老人竟看不懂他用的这是什么招式,只看见两截折断了的刀剑,同时向他飞了过来。
花满楼的人,也已凌空飞起,用力掷出了手里的断刀折剑,人却向后倒窜了出去。没有人能形容这种速度,甚至连花满楼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能有这种速度。
一个人在挣扎求生所发挥的潜力,本就是别人难以想像的。门外有风。花满楼在风中再次翻身,乘着一股顺风,掠上了对面的屋脊。
还没有人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