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向镇子的马车上,齐十七斜靠在被盖上,神色有些恹恹,福全有些揣揣,不知道哪里惹这位爷了?
“福全,再过十来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了。”齐十七忽然出声问,虽用问句,可却是陈述的语气。
福全一愣,看着王爷和主子酷似的脸孔,眼睛有些模糊,点了点头:“嗯。”
“这一眨眼,母妃离开都十八年了。”齐十七阖上眼,一会再睁眼的时候道:“去西山。”
西山,是皇陵的所在地,齐十七要去祭奠。
田敏颜接到齐十七的信件,愣了愣,随即是放松,离开一下也好,也省得田怀德他们天天烦着她要求见王爷。
清明祭祖,远处的后山不时传来鞭炮声,硝烟弥漫,空气中似乎总散发着爆竹的味道。
在现代,不管男女,清明时节都会祭奠先人,可在古代,却是诸多制肘,比如女人不得随意进祠堂,有些女人甚至一生只能进两次祠堂,一次是成亲时上族谱,一次,就是自己的牌位进去了。
在杨梅村,姑娘也不能跟着男丁去祭奠先人,所以,这一早,老爷子就只领着家中的男丁前去祭奠。
当然,不能祭奠,不代表不能去玩,田家的先祖在后山西边,走路就要大半个时辰,山路还不平坦。
田敏颜知道,这里的先祖只有两代,一个是曾爷爷,一个是太爷爷也就是老爷子的爷爷了。
七叔公和老爷子是堂兄弟,和老爷子的关系就跟他们和田敏林的关系一样,不同爹,同爷爷,所以祭奠时,两家是一起拜祭的。
田敏颜从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里记得,从前的祭奠物品可不像如今这么丰盛,有烧肉(这还是他们田家第一楼的出品,现在拜神,老多人去第一楼买的烧肉上供桌了),有鸭,艾茨,元宵等等。
至于烧的金银衣纸更是多不胜数,田敏颜他们还准备了制作精美纸宅,以烧给底下的先人。
祭祖仪式也不麻烦,无非就是除杂草,修葺一下坟头,然后供奉烧纸,不多时就下来了。
“姐,刚刚阿公跪在曾爷爷坟头哭了呢。”小五迫不及待地对田敏颜咬耳根通消息。
“咋的?”田敏颜看一眼背着手走在前面的老爷子的后背,悄声问。
“说是感激祖先保佑显灵,大伯当了官,咱们也过上了好日子,磕叨了好多话,说着说着就哭了。”
田敏颜挑眉,这祭祖,都会说上一通怀念啥的话,再求祖先保佑子孙如何如何的,所以老爷子这么说,她一点也不意外。
“没其他的吧?”
“哪能。”小五嗤了一声,拉着她停下,说道:“阿公还拉着爹爹的手哭,让爹爹以后莫忘了祖先恩,日后不管富贵与否,都别忘了要帮扶兄弟呢,爹答应了。”
田敏颜摇了摇头,这就是变相的威胁了,老爷子还真是未雨绸缪啊。
祭祖饭还是在田敏颜家吃的,罗氏没等他们回来就已经先领着厨娘忙活开了,李氏倒像个太太似的指使。
田敏颜让吉祥在前院饭厅那上了茶水点心,让几爷们坐着说话,自己则回了她自己的屋子歇着。
这些日子过好了,她也没常干地里的活,养尊处忧惯了,这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倒是觉得累了。
“颜姐姐。”门外,田敏静怯生生地站在那叫她。
田敏颜捶着腿的手一顿,见是田敏静,便笑着招了招手:“静丫头啊,快进来。”
田敏静笑了笑,露出一对小酒窝,有些腼腆,走了进去。
她左右看一眼田敏颜的屋子,大又明敞,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很是舒服。
“姐姐,你的屋子可真香,这是点的什么香呐。”田敏静耸了耸鼻子笑问。
“我不爱点香的,乡下人哪有这样东西,我是插了姜花,喏。”田敏颜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堂中的角落。
田敏静看过去,粉蓝色的窑瓶,插着一束开得灿烂的姜花,和绿叶趁着,别提多雅致了。
“真好看。”田敏静笑了笑。
田敏颜也笑了,说了一通,又拉着她来到自己的卧房,翻出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放在卧房的小榻上:“你过来,看看喜欢玩什么。”
田敏静坐在榻边,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物件,有手帕,也有头绳,也有些绢花,还有用贝壳穿起的手链等等,看得她眼花缭乱的,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田敏颜见她目露艳羡,便说道:“你喜欢就拿去戴着玩。”
田敏静的手一缩,大眼睛看了她一眼,涨红着脸道:“姐姐,这哪能啊,我我只是过来和你说说话儿。”
田敏颜见她眼神清澈,是真的怯懦,心底不由叹了一声,这要是换了田敏青和田敏婷她们,怕是不用她说就已经扒拉着了。
“你都叫我一声姐姐了,姐姐送你的,你挑。”田敏颜也不是施舍,而是真心的。
她这人,不会以偏概全,二房出了几个极品,她也不会一竹竿打翻了那船,觉得谁都不好。
比如这田敏静,比如三郎,只是环境造就,她也没能多亲热到哪去就罢了。
她看了看田敏静,她身子瘦弱,这半年在横河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脸也养的很白净,小嘴抿着,也是个清秀的小姑娘了。
又见她的目光落在那串用贝壳串起的手链,便抓起起来,戴在她手上,说道:“这个可真衬你。”
又看看她的两个耳垂,空荡荡的,便从自己的首饰匣子找出一对小小的珍珠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