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彻的性子反复无常,娇娘早已习惯,他说乏了,娇娘就服侍他躺下。
初禅端来饭菜,娇娘正从房间里出来。
初禅熬的粥,放几片绿菜叶子,拌着一些鸡丝,嬴彻受伤,大夫临行前嘱咐这段时间要吃的清淡,不然不利于伤口恢复。
娇娘看了饭菜,除了粥,还有两盘小菜,和一个炖汤,都是清淡的。
“王爷睡了,等他醒了你再重新做一份送进去吧。”娇娘淡淡道,她直接接了过去,放在一旁桌几上,自顾吃起来。
初禅忙不迭道:“厨房里已经备好了为主子做的饭菜,奴婢这就去拿。”
“不用了。”娇娘叫住她,舀了一口吃,“就这吧,我也不饿。”
鸡丝粥虽然清淡,但初禅怕王爷吃不惯没滋味的,做主加了点盐,味道反而更鲜。
但娇娘确实食欲不大,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初禅担心她,“主子今日也受了惊吓,不如奴婢给主子熬一碗安神汤来。”
娇娘擦着嘴角,“不用麻烦,我没那么胆小。”
刺客来的时候,她确实惊吓不少,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不管她重生与否,嬴彻都没那么短命。
娇娘目光倏然黯淡,只是此刻回想起来,她那一刻竟莫名的会相信只有嬴彻不死,就会护她周全。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竟会相信嬴彻会护她周全?
娇娘心中不由嗤笑。
初禅看着她的神色,以为她是担心王爷,于是问道:“主子,王爷情形如何?很不好吗?”
娇娘将帕子扔在桌子上,随口道:“一点皮肉伤,死不了。”
说完才惊觉自己失言,慌忙躲闪开初禅探究的目光。
初禅看着她,迟迟疑疑道:“恕初禅直言,主子好像并不是十分在意王爷。”
娇娘盯她一眼,道:“有时候人太聪明了并不好,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初禅自跟了娇娘之后,就将她当做唯一的主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说话直接,“可奴婢觉得,王爷对主子十分好,主子应该珍惜。”
“珍惜?”娇娘好笑的看着初禅,一向稳重的初禅此刻在她眼里竟觉得十分幼稚。窗户打开一个小缝,有风吹进来,柔柔的贴服在她的脸上,她莞尔一笑,徐徐道:“男人的情爱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过眼烟云而已。他今日对我好,来日也可以对别的女人好。我若是一味的珍惜,搭上自己的心,将来一定会一败涂地。”
娇娘举目望着初禅,“你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想你父亲也曾对她十分好过吧。”
一介平民都会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更何况是堂堂王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如今他是瞧着自己新鲜,才愿意宠着几分,但这新鲜劲迟早会过去,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倒不如守住自己的心,省的来日伤心。
初禅一时无言以对。
到夜间,嬴彻发起烧来。
睡到半夜娇娘梦见有一块滚烫的炭贴着自己,自己怎么甩都甩不掉,她往里挪,炭自动又贴上来。
直接将她气醒,醒来摸了摸旁边,才发现那块炭就是嬴彻。
她唤了几声,也不应她。娇娘忙披上衣服下地,点上蜡烛,将王占唤进来,“殿下发烧了,去把大夫请来。”
王占听闻嬴彻发烧,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嘴里碎碎念叨着“怎么还发烧了,怎么这么严重……”赶紧去叫大夫,跑的急了,险些被门槛绊倒。
嬴彻脸烧的通红,眉心紧蹙,有时会哼两声,看上去十分难受。
这样的嬴彻娇娘还是第一次见,一点都不像他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她以为他都不知道痛哪。
初禅在后院冰窖起出两块冰,放在水中,连盆一起端进来,娇娘挽起袖子,把帕子浸湿,敷在嬴彻额头上。
趁着他昏迷不知,还特意将两只冰手放在他脸颊上,使坏的揉了揉。
其实嬴彻并没有完全昏迷,只是他太难受,懒得睁眼。
感觉到娇娘使坏,真想起来教训她一顿,但被她手贴着脸,确实舒服很多。
“玩够了吗?”嬴彻突然开口,吓了娇娘直接跳起来。
他声音沙哑,如石子塞进嗓子眼的粗粒感。
娇娘心惊且虚,观察了好一会儿,怯怯道:“殿下,你醒了?”
嬴彻上眼皮下眼皮粘在一起,费劲睁开,“本王可算知道了,要是本王有一天不行了,你就这么对本王。”他还会说笑。
娇娘抿抿嘴唇,忙倒了杯茶,扶着嬴彻起来,“殿下喝点水吧。”
嬴彻就着喝了一口,然后侧头看着娇娘,邪气一笑,“怕了?”
娇娘点头,要是嬴彻真的在外面出了事,谁都不会放过她,可以想见,她的下场只能是陪葬。
嬴彻勾勾唇角,“放心,本王死不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虚弱,“本王还没生儿子哪。”
他怕娇娘紧张,特意缓解她的情绪,“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用,本王天天播种,你怎么就怀不上哪?”
嬴彻本是说笑,却让娇娘心头一紧,唯恐隐藏的秘密被他知道。她心虚的垂下头,道:“娇娘无能。”
嬴彻无力笑一笑,想抬手搂她,却发现自己没那个力气,这时无畏在门外求见。
嬴彻借口要喝娇娘亲手做的粥,将她打发出去。娇娘会意,知他和无畏有事谈,便带着初禅出去。
关门时,无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