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屏风,一根红丝,将两人隔开,娇娘的侧影投射在屏风之上,观之就可想象是怎样的美貌。
“那日,真是多谢你。”娇娘的声音从里面柔柔的传出。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庞某很佩服侧妃,明知道那颗药丸能让人痛不欲生,居然还是吃下去了。”
庞策将红线收起,另一边秋霜将缠在娇娘手腕上的红线解下来,庞策起身弯一弯腰,“侧妃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还是要注意平时保养。”他眼神微微上翘,注目到屏风之上,“避子汤就不要再用了,伤身子。”
娇娘微微侧目,似乎是透过屏风仔细的打量着他,须臾,才缓缓道:“你知不知道,知道太多秘密,活不长。”
庞策展眉一笑,道:“可庞某知道,侧妃娘娘舍不得在下死,您还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娇娘轻轻笑出声,扶着秋霜的手,绕过屏风走到他面前。
面前这个人又高又瘦,和竹竿一般,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还穿着一件竹叶绿的直缀,越看他越像是蚂蚱成精。
娇娘扬起头,“可你也别忘了,是你教本妃食物相克的道理。”
庞策神态自若,他长得不算好,却笑得很舒服,“庞某自然不会忘记,所以侧妃您的秘密,庞某一定会守口如瓶。况且,有侧妃在一天,庞某也终会有出头之日。”
娇娘认真的看了他片刻,忽而一笑,“你懂这个道理就好。”她坐下来,赤金珊瑚耳坠闪过明亮的光影,“王妃现在如何?”
庞策回道:“只要不再吃相克的食物,很快就会康复。”
“不会有人查出来吧?”
“庞某自问是瑞王府医术最好的。”
娇娘捧过瓷盏缓缓啜饮一口清茶,秋霜端了一杯递给庞策,庞策双手接过,娇娘将瓷盏放在一旁,道:“看来瑞王府养了一帮废物。”
“不是他们废物,是庞某太出众。”
娇娘微微一顿,继而大笑一声,“你倒是够自信。”
庞策淡然一笑,眼中露出一点精光,“侧妃不是已经见识到庞某的医术了吗?”
娇娘端详他一眼,笑容慢慢淡去,又饮了一口茶,然后道:“只要你效忠于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日头已升至头顶,只是被阴阴沉沉的乌云遮住了光芒,“时间也不早了,你先退下吧。”
“是,在下告退。”微一沉吟,庞策似乎还有话要说,迟疑片刻,飞快的看娇娘一眼,“庞某还有一请求。”
娇娘眉心轻轻一挑,“说来听听。”
“在下相中了水香姑娘。”庞策直言不讳,秋霜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娇娘。
娇娘哂笑,“你可知水香是我贴身丫鬟,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
庞策鞠躬到底,“庞某自然知道,但侧妃不觉得只有这样,咱们的关系才能更牢固吗?”
娇娘微微眯了眯眼,沉吟片刻不说话,庞策也一直弯腰不动,良久,娇娘方道:“你先下去吧,容我再想想。”
如果想完全的收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成为自己人。庞策说的并没有错,如果用水香来牵制住他,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庞策这个人聪明,又有本事,她确实需要。
只是水香……
娇娘心有顾虑,她不想把身边的人都当成自己的棋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让她为她们选择怎样的人生。
她自己的人生已经是别无选择,她不希望别人像她一样。
之后娇娘又一次将庞策召去,那庞策并非无理的小人,并不为难娇娘,只说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一点倒让娇娘有几分刮目相看,若是他真能打动水香,她也乐见其成,她也希望水香清欢她们将来能有个好归宿。
府里接连正妃侧妃生病,还涉及到诅咒之术,以及避子汤之说,各种传闻也都纷纷扬扬传开,尤其是避子汤之事,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众人都猜想,受害人可能不止小花侧妃一人,可能她们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毕竟她们都喝过王妃送去的补汤。
如此,对王妃更是深恶痛绝,尤其是曾整日趋炎附势于王妃的简夫人,如今是日日都在屋里咒骂。
而嬴彻更是对其恨之入骨,“本王不想他尉迟家打的这个主意,竟要本王断子绝孙!那就直接给本王下药好了,也省得麻烦!”
娇娘抱住他,脸贴在他广阔的背脊上,“殿下,切不可将孙婆婆行事算在王妃的头上,王妃爱重殿下,必不会做出损害殿下之事。”
她的温柔,如火中的一点水,渐渐让嬴彻的怒火平息一些,转过身,嬴彻抱住她,道:“你实在太过单纯,孙婆婆是谁的人,没有尉迟珍的命令,她有几个胆子?”
娇娘凄婉的投入他怀里,“即便如此,也请殿下不要再追究,孙婆婆既已伏法,事情就到这为止吧,娇娘不想因自身而令殿下和王妃再生矛盾,幸好此时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局面,庞策说了,只要娇娘好好调理,不日就可有喜。”
她明明很悲伤,却因不愿看见自己难过,而只将伤感埋在心里,这样懂事明理,加重了嬴彻的愧疚与怜爱,“你总是委屈自己。”
娇娘对着灿然一笑,“娇娘不觉得委屈。”她的手臂围绕在嬴彻的腰上,一点点收紧,“只要能永远得到殿下的宠爱,一切的委屈就什么都算不得了。”
嬴彻神色动容,手掌抚着她的头,深情的目光映入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