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立时眦目欲裂,尖锐的声音直欲冲破云霞,“你们之中是谁,是谁害死我的孩子!”
宫女们瑟瑟发抖,迭迭磕头,“奴婢没有。”
嬴彻凤眸撩起,一一扫视着她们,漫不经心道:“麝香味浓,一时半会儿是散不去味道的,谁若是手上身上沾染上了,不就是了。”
建元帝给了李公公一个眼神,李公公立马上前在宫女手上身上辩闻,嬴彻搂住娇娘的肩膀,对建元帝微微颔首,“娇娘还有孕在身,儿臣先扶她回去。”
建元帝目光死死跟随着李公公,对嬴彻摆摆手,娇娘福福身,握住嬴彻的手。
走到门外,就听杨柳尖声喊道:“原来是你!”接着是一声惨叫,里面已乱作一团。
嬴彻和娇娘对视一眼,同时轻笑一声,然后相携而去……
“圣上着李公公重刑审问,起初那宫女还不承认,后来说是李公公拿着五寸长的钢针扎进她手指里,她受不住,才承认的。”
夜晚凉风习习,娇娘和嬴彻临窗对弈,一个执白子运筹帷幄,一个执黑子犹豫不决,清欢站在一旁伺候茶水,小嘴又嘚吧嘚吧不停。
“说是自杨淑媛有孕以后,圣上每每临幸,都是她伺候的。而杨淑媛却根本没有想让圣上晋封她的意思,非但如此和处处打压,其他宫女又是照着杨淑媛的意思做事,私下让她受了不少苦。她一时狠心,这才做了手脚。”
“鬼话。”嬴彻听完一嗤,“不说麝香有多贵重,且说麝香这东西虽对孕妇有害,但只食一次就能小产,她是吃了一斤吗?显然是平时就有食用,积累在身体里一些时日,正赶上今日发作。”
娇娘下了一枚白子,侧头看向清欢,“李公公没再继续审问下去?”
李公公是个人精,有时候圣上看不出来的事,他心里都和明镜似的,不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清欢跺了下脚,不平道:“就是哪,李公公原也是要深挖的,可就怪用刑的人下手太狠,人还没等说出什么,就断气死了。”
嬴彻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慎刑司的人最知道怎样让人生不如死而不致于要人命。”
娇娘提眉,看嬴彻下出奇臭无比的一子,嫌弃的撇撇嘴,拿起他下的那一子,放在正确的位置,让两方旗鼓相当,然后道:“但他们也知道怎样一招致命而不露痕迹。”
嬴彻豁然开朗,对娇娘赞许的点点头,赞道:“娇娘的棋艺又精进了。”又转回正题,“只是她这一死,线索就断了,目前尚不知到底是谁害杨淑媛,又陷害你?”
娇娘举棋凝神片刻,意味深长道:“又或许是两个人,也未可知。”
只是依目前猜测,既能收买杨淑媛身边和慎刑司的人,又有害杨淑媛之心,应该就是宫里的人。
是皇后、德妃还是哪位娘娘,如今实在毫无头绪。不过要是说想要一箭双雕,皇后的嫌疑是最大的,但若是说其他人,也不一定。
想起杨柳失了孩子的痛楚模样,娇娘不觉露出怜悯之色,“只可怜了杨姐姐,听说都已经成型了,是个男胎哪。”
清欢续了一杯茶,茶里加了玫瑰花瓣,幽香四溢,她咂嘴道:“主子就是心善,你忘记昨日她冤枉你的样子了?恨不得吃了你。”
娇娘嗔目斥道:“胡说,那是杨淑媛伤心过度,又以为真是我做的,才会那般,若是换了我,谁要是害死我的孩子,只怕比她还要疯狂。”
嬴彻沉吟片刻,道:“清欢说的也不无道理。”清欢扬起脖子,像是有了仗腰似的理直气壮,“看看。”
“反正杨姐姐不会。”娇娘坚定道,又打了下嬴彻的手,“你说你,当时说什么不好,非说我有孕,杨姐姐的肚子是实实在在的,我这却是空的,十个月后你让我拿什么出来?亏你找这样的借口。”
清欢一旁帮腔,“不这样说,进慎刑司的可就是主子你了。”
这两人倒是连成一线了,嬴彻笑着指清欢,“有赏。”清欢欢欢喜喜的谢恩,嬴彻又对娇娘道:“瞧瞧,你的见识还不如一个丫鬟。”
让清欢把棋收起来,他拉着娇娘到身上坐,“也多亏今日医治杨淑媛的是卢太医,不然本王也想不到如何让人脱罪。”
娇娘也知当时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这次更是侥幸,她噘着嘴哼一哼,再摸摸自己的肚子,“可现在怎么办?”
嬴彻捏了捏眉心,沉吟许久,方轻轻道:“本王自有分寸。”
之后几日娇娘去看了一次杨柳,这次小产对她的打击很大,瘦弱的如同春日随风飘扬的柳絮,孤若无依。可对着娇娘,她还是硬挤出来笑容,拉着娇娘赔不是。
娇娘根本没有将那日的事放在心上,安慰了她许久。而在那之后娇娘也没再去过,只让人送去了些补品吃食聊表心意。
她如今“有孕”,总在她面前,触景生情,恐会勾起她的伤心事,还是不见为妙。
从猎场回来,娇娘就一直在房中“养胎”,各府上送来的礼物几乎要将关雎阁堆满,关雎阁也和开了流水席似的,接待完这拨又进来下一拨。什么叫做门庭若市,娇娘这次可是深有体会。
但她却一脸愁容,勉强将人应付走,就和抽了骨头一样病恹恹的往床上一趟,再不想起来、
她是怕有一天瞒不住漏了馅,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还有个苦恼的事,这几天她胃口改了,又不爱吃酸的了。可为了装怀孕,她只能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