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娇娘失宠后,她就称病不出,外面笑话她的人不少,毕竟那晚不少人听到王爷和她争宠,还有人听到了巴掌声。
“她也想不到自己有这一天吧,还当是刚进来的时候,三年了,换了我是王爷也该腻了。”墙外的取笑声很大,像是特意似的,穿过九尺来高的墙直冲进娇娘耳朵里。
“现在她也就能躲在屋里面待着,王爷这么多年打过谁啊,她还是第一个哪,哪还有脸见人。”
“和王爷耍小性子,她也太自不量力了,真以为王爷把她当做了宝,不过是多宠了几日,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这个声音尖锐的像是划破玻璃的噪音,一听就是汪姬,娇娘进府前,嬴彻最喜欢去她那,原本还以为能从姬升为侍妾,但等娇娘一进府,嬴彻就再也不去她那了,她的晋升之路也成了妄想,因此心里早就怨恨着娇娘。
清欢站在树下,听着她们的对话,气的手发抖,娇娘淡然的瞄了她一眼,然后扬声道:“本夫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却知道你们两个几斤几两,我虽遭降位,却也在你们之上。正好,本夫人这的板子好久都没用了,不知两位可以把你们的屁股借给我一用,也好练练板子是否还结实。”
一个胆子小,立时就怕了,“姐姐,咱们快走。”
“怕什么?她都已经失了宠,连协理后宅的权利也没了,还能拿咱们怎样?”汪姬仍在叫嚣。
头先说的那个人将声音压低,“你忘了她院里打死过人?走吧。”
墙那面的两人终是怕了,就听青草窣窣,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没了声音。
都是草包,娇娘嗤的一笑,不再理会,低头看书。
如今的关雎阁就和冷宫似的,安静的仿佛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响,人人都无精打采的,没个朝气。
这些人都是跟着娇娘一路过来的,也曾经历过娇娘失宠,但本以为也就几日王爷还是会回心转意,不想这都过去一个多月,王爷自那天走了,就再没来过。
幸好有小郡主在这,外面的人不敢苛责,不然不管是吃的用的都会被克扣。
只是他们有些奇怪,怎么这么长时间,主子反倒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难道是对王爷死心了?
周夫人偶尔过来,也劝娇娘,低个头,哄哄王爷。但娇娘只是笑而不语,丝毫不为所动。
也就是玉姐儿有一天突然跑来问她,什么叫做失宠,娇娘的脸色立马沉下来,并训诫关雎阁所有人不许在小郡主面前嚼舌根,不然就打死了扔出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像一绸锦缎在地上缓缓铺展开来,直到出了三伏天,已经是七月中。
这些日子娇娘从未踏出过关雎阁,仿佛这院子与世隔绝一般,耳边时不时会传来嬴彻去看望了几次王妃消息,又是赫莲娜穿着暴露的衣服在嬴彻面前跳舞。
每每这样,清欢都担心娇娘多想,忍不住开慰几句,但娇娘却从来都是面无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就像是嬴彻这个人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一般。
自嫁过来,她每日事忙,都没有时间好好读书,这次难得有机会,让她能静下心来钻研史书。
史书大多是男人的故事,偶尔有记载一些女人的身影,除了宣太后、吕后、窦太后、武皇这些对历史有着深远意义的女人,其余就是赵飞燕姐妹这些fēng_liú轶事了。
但这些记载女人的文字,无不是再强调,女人只有拥有权力才能流芳百世,不然,没几个不是臭名昭著。
娇娘微微叹息,正被为她打扇的渥丹听到,渥丹面带诧异的询问,“主子怎么了?”
往她书上一瞧,正翻在《长门赋》那一篇,她虽读书不多,但跟着娇娘耳濡目染,也知这《长门赋》是司马相如受汉武帝刘彻的第一任皇后陈阿娇百金重托所写,那时陈阿娇已被打入冷宫。
陈阿娇失宠是因为卫子夫,而今娇娘也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宠,历史何其相似。
渥丹直接将书一盖,娇娘疑惑举目凝视,渥丹道:“书看多了伤眼,主子更不该因为前人的故事费神。”
娇娘将书放在一旁,笑了笑,“好,听你的。”
……
嬴彻再次来关雎阁是在立秋后的第十天,秋老虎将炎热停留在这个季节,阳光晒人,秋霜和渥丹把被褥搬到太阳底下暴晒,时不时拿大拍子打一打,便有灰尘蓬勃而起,细细碎碎的如金星飞舞。
娇娘坐在房间里弹琴,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绿叶茂盛,花朵鲜妍,玉姐儿在院子里活蹦乱跳的追着人玩,婴孩的笑声清脆悦耳,让人听着都忍不住翘起嘴角。
正唱到一句“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只见大门被打开,许久未见的王占小跑着进来。
娇娘双眸一亮,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双眼盯在他脸上,灼灼的。
王占嘴角咧到了鬓边,这个样子,娇娘已经悬挂多日的心终于松快下来,“成了?”
王占激动的说不出来话,直点头,半晌欢喜道:“成了成了。”
众人尚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娇娘又笑而不语,神神秘秘的样子,只问,“王爷哪?”
“王爷此刻还在宫中,圣上发了大怒,诸皇子都在万象宫外跪等哪。王爷让奴才告知娘娘一声,让娘娘安心。”他依旧以娘娘称呼。
娇娘脸上的灿烂笑意收不住,揪着手绢乱扯,欢喜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