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嬴彻的计划之中,利用祺王被废之后的焦急心态,利用尉迟青林莽夫的性格,利用婚事迷惑尉迟青山,包括和娇娘闹翻,让人以为他真的喜新厌旧,为了迎娶尉迟环连宠妃都不顾了。
娇娘笑着搂住嬴彻的脖子,与他脸贴着脸,“这样,娇娘这段时间受到委屈就算不得什么了。”
嬴彻亲吻着她的额头,“那日有没有把你打疼?”
娇娘“噗嗤”一下笑出来,“殿下糊涂了,你自己拍巴掌,我疼什么啊?”
嬴彻傻傻一乐,“对啊,是本王自己打的巴掌,当时你让本王真打你,本王哪舍得,灵机一动,就想了这个法子。”
娇娘笑着点一点他的脑门,“亏得你这一机灵,不然你那么大的手劲,我这半边脸都不用要了。”
玩笑过后,又问,“老爷子打算如此处置尉迟家?”
和嬴彻相处久了,私下也爱唤成“老爷子”。
“还要再商议,不过本王猜,以尉迟青山的精明,他会主动上书辞去丞相之位,告老还乡。”
娇娘点头,“起码留些体面,”
嬴彻眼中有一瞬狠厉的光芒,“他想就这样全身而退?哼,做梦。”
他湿腻的手抚摸在娇娘的后背上,可以感觉到他掌心凛冽的纹路,沉默了许久,嬴彻认真的盯在娇娘的眼睛上,道:“你知道我亲生母亲是谁吗?”
这一直都是娇娘的疑问,娇娘抚上他的脸,“我在等你告诉我。”
嬴彻拥住娇娘,坐着看向窗外,像是要穿破那重重花影,直望到天边去了,他声音有些沉重,“我亲生母亲是镇国将军元文浩之女元琅华。”
娇娘一惊,赫然对视上嬴彻的眼睛。
三十年前齐王谋反,多亏镇国将军力挽狂澜,当今圣上的皇位才得以保全。但三年后,镇国将军却因为通敌叛国被全家抄斩。
娇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嬴彻,半天说不出来话,嬴彻笑一笑,但那笑容却让人心疼,他道:“没错,我的父亲,下令杀了我母亲全家。你可能不知道,在现在的皇后之前,原本还有个皇后,就是我母亲。但因为元家出事,我母亲被打入冷宫,没几年就死了。而她,成了所有人的禁忌,史书、民间都不许再提这个人,当时因为谈论她,还死了不少人,渐渐的,没人敢再提,她也渐渐被人遗忘。”
娇娘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她从未听人提起过,她抓住嬴彻颤抖的手,捂在胸口,想用她的心来抚慰他的心。
“可老爷子怎么也不像那么无情的人啊,我看得出,他是真心疼爱殿下的。”
嬴彻轻轻吁出一口气,这些话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如今说出来,反而觉得心里没那么沉重,他道:“当年是皇太后把持朝政,他,和傀儡没什么分别。”嬴彻轻笑一声,像是带着几分嘲讽。
他眼中有泪光闪烁,却一直隐忍不掉,“皇太后一直都恨我母亲,因为她一直希望是尉迟家的姑娘当上皇后的。但父皇和母亲从小青梅竹马,父皇执意娶我母亲,而且那时候镇国将军府对父皇的皇位有极大的帮助,所以皇太后不得已才同意这门亲事。”
说到这娇娘可以联想到,后来建元帝母子的皇位坐稳了,镇国将军府也就没什么用了,更重要的是元家有一个元家军,那样一个庞大的军队,怎能不让人忌惮,功高盖主,是每个当权者所不能容的。
于是,卸磨杀驴。
“难道这一切都是尉迟家的阴谋?”娇娘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嬴彻脸上浮现坚定而愤恨的神色,“一定是。自元家被灭,尉迟家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尽在手中,他们是最大的得利者。母妃和我说过,我外公忠君爱国,不可能通敌,他已经是国丈了,又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女婿?”
娇娘隐约记得十岁左右的时候,一次她躺在床上假寐,父亲和姨娘说话,不知怎么就说到镇国将军身上,父亲感慨镇国将军冤枉,姨娘打了下他的嘴,让他慎言,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那是姨娘第一次打父亲,娇娘还吓了一跳,所以印象深刻。
娇娘的瞳孔紧紧一缩,举目望着嬴彻,小心翼翼道:“那母亲的死——”
嬴彻就像是有人猛地揪住他的头发狠狠一拽,他太阳穴庞的青筋倏地一下跳起来,那夺眶而出的恨意让娇娘几乎都感同身受,“是皇太后,即便我母亲被打入冷宫,她依旧放心不下,我四岁那一年,突然有一天她来到冷宫,皇后也跟着。她们当着我的面给我母亲灌下了毒药,”
娇娘全身上下忽地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顿觉头皮发麻,她看着嬴彻眼中如杀人嗜血般的阴戾凌厉,仿佛是要喷出火来。
嬴彻的声音有显而易见的颤抖,“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忘不了我母亲死在我怀里的情景……”压抑了许久的感觉,终于在这一刻崩裂出来,他说不出来一句话,龛动着嘴唇,发不出一个字的声音。
娇娘心如刀绞,紧紧抱住他,哭道:“不要说了,不要往下说了,也不要再回忆了。”
这是她两世加起来第一次见到嬴彻这般脆弱,更不知道原来他也会哭。平时那么要强傲娇的一个人,此时却伏在她的肩上,哭的像个孩子。
计算着时间,嬴彻应该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跟着母亲进了冷宫,在冷宫住了几年,直到母亲被杀,他又被当做质子送去离国,直到十五岁才回来。
十五年啊,一个人本应该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