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这才慌了神,拼命闪躲,也不敢再嘴硬撑着,连连磕头求饶。
茂嬷嬷冷笑,道:“怎么,不敢吃?这会儿不嘴馋了?”声音厉色,“说,这包东西是谁给你的?”
梅儿泪痕满面,啜啜哭泣。
娇娘手指敲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打在梅儿的心头,她柔声道:“你以为老太太真的醒了要喝杏仁露吗?”
梅儿一滞,抬头紧盯着娇娘,“老太太没醒吗?”
下午娇娘和茂嬷嬷一商量,准备来个引蛇出洞,声称老太太已经醒来,并在半夜的时候,特意叫醒梅儿,让她去熬杏仁露,说是老太太要喝。
如果梅儿是被人收买,办不成事哪还有报酬,她必然还会再用同种的方法继续害人。
娇娘猜到她会把埋起来的苦杏仁挖出来,事实也证明是如此的,被茂嬷嬷安排在院外的人亲眼看到她去那颗槐树下挖东西。
梅儿并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监视下,等到她去偷换杏仁的时候,正好被逮个正着。
娇娘笑着反问道:“你说哪?”
梅儿是个聪明的丫鬟,立刻就明白自己早就掉入圈套。
她脸色煞白,整个人如泥胎木塑一般僵在那里。
“老太太可是朝廷亲封的三品淑人,害诰命夫人,这罪名不小啊。”娇娘声音轻柔如一片飘在空中的云,但说的每个字都让人感觉有种山雨欲来的逼迫感,“你担得起吗?你的家人担得起吗?”
娇娘的话一出口,梅儿是肉眼可见的颤抖,她爬到娇娘脚下,拽住她的衣襟,哭诉道:“五姑娘饶命,奴婢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奴婢也不想害死老太太。”
茂嬷嬷撇开她的手,沉声道:“不想死就说是谁指使你的!要是有半句假话,立刻送你去见官!”
这个时候,梅儿不敢再有隐瞒,“是大夫人身边的陶妈妈,她给了奴婢不少金银,让奴婢每天都将杏仁换了。起初奴婢也不敢,她说没人能分辩的出两种杏仁的分别,就算老太太出事,也不会有人查到奴婢身上。”
娇娘和茂嬷嬷同时对视,目光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娇娘语气冰冷,讽刺道:“你还真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啊。”
梅儿低着脑袋,咬着嘴唇,“陶妈妈还说,这事我要是做成了,就把我安排到大公子身边。”
这么卖命,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娇娘勾一勾嘴角。
茂嬷嬷走到娇娘身边,压低声音道:“五姑娘,接下来该怎么做?这陶金家的可是大夫人的人啊。”
如果只根据一个小丫鬟的指证,很难让陶金家的认罪,何况纪氏一定袒护着她。
娇娘深思一番,道:“梅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犯的可是全家抄斩的罪。”
梅儿吓得“砰砰”磕头,砸的脚底发震,“五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奴婢的家人吧,都是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做下这样的混账事,奴婢死不足惜,但这事和奴婢的家人无关啊。”
茂嬷嬷气愤斥道:“你还有脸求,现在老太太还趟在床上,生死未卜,我告诉你,要是老太太有个万一,你全家都得陪葬!”
“茂嬷嬷,稍安勿躁,说起来她也是受人指使。”从梅儿的眼中,娇娘看出她对生的渴望,这世上谁不想活着。
娇娘语气柔和,听着让人觉得舒服可靠,“梅儿,你要是不想死,不想牵连你的家人,为今之计,只有将功赎罪。”
梅儿双眸瞬间着起两簇火苗,“只要不连累我的家人,五姑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娇娘让人写下梅儿的口供,并让她签字画押,然后捆了关进柴房,只说是她偷了老太太的补品,在找两个老媪看着。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已经是三更天了。
茂嬷嬷知道这一天大家都累了,服侍着娇娘就寝。
“五姑娘,你刚才将梅儿叫到内室说了什么,这事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刚才写供词的时候,娇娘将梅儿叫到一处,耳语了几句。
娇娘微微一笑,一见她这笑容,茂嬷嬷就知道她已经有了主意,内心急迫,问道:“五姑娘,你就别和老奴打哑谜了。”
“捉贼捉赃,如今咱们只有梅儿的口供,远远不够,必须得人赃并获才能让人没话说,所以我打算明天放梅儿出去给陶金家的送信。”
茂嬷嬷瞠目,娇娘淡然道:“让她告诉陶金家的老太太已经好转,且她手头没有苦杏仁了,让陶金家的再送一些。”
“哦,这样等陶金家的来送苦杏仁,我们就能将她拿下。”茂嬷嬷松然一笑,但又一想,“可要是陶金家的收手了哪?”
“那就只能拿着梅儿去当堂对质,不过要是换成我,只差临门一脚,我是不会收手的。”娇娘摘掉头上的发饰,茂嬷嬷为她宽衣,话锋一转,她问道:“父亲是明天到吗?”
茂嬷嬷道:“来信说车程是明儿夜里到。”一个恍然,“姑娘是想等老爷回来,也对,即便咱们抓住了陶金家的,大夫人也会想尽办法给她开脱。只不过,我就想不明白,陶金家的和老太太有多大的怨恨,非要置老太太于死地。”
她本就怀疑纪氏,如今知道是陶金家的收买了梅儿,这心里自然是认准了纪氏。
有些话也就不由自主说出来,“从来下人大多都是为主子办事,也不知陶金家的做这事大夫人知不知道。”
娇娘眼皮微微一挑,“且等明日吧,一切就可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