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没忍心让婉娘跟着老太太回老家,本来细软都打理好,她又反悔了。
婉娘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她,她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老太太不强求她,带着娇娘和安哥上了路。
带着娇娘是事先她就和花锦堂说好的,她没提自己的打算,只说是安哥小,冷不丁离开娇娘,换了新环境,怕会哭闹。先让娇娘过去一段时间,等他适应了再回来。
花锦堂心中虽有不舍,但不好拂了老太太的意,便答应了。
娇娘直到坐上马车还觉得意外,还是前几天茂嬷嬷来说,让她收拾东西,跟着老太太一起去历城。
虽意外,但她心里是高兴的,摸了摸怀里安哥的头,至少不会和安哥分开。
苏卿音抹着泪送她,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并往她手里塞了两道平安符,是她昨天到佛面求的,一道给她,一道给安哥。
说实在的,她和苏卿音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个家,她最惦记的就是她和——
娇娘目光徐徐的转向花锦堂,他看到她看着自己,走了过来。
自吵架后,他们父女再没有好好说过话,娇娘默默垂下头。
“爹——”安哥奶声奶气,花锦堂揉揉他的头顶,“到了那要听祖母和姐姐的话,不可顽皮,知道吗?”
安哥是第一次坐马车出门,人还在兴奋中,不懂分别的伤感,笑呵呵道:“知道了。”
花锦堂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拿着。”
娇娘迟迟疑疑,委婉拒绝,“我已经带着了。”
花锦堂蹙蹙眉,直接塞进她手里,“你的哪里够?到了那里别委屈了自己,别舍不得花,不够就来封信,我再让人给你带去。”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眼中隐忍着的泪不舍离开眼眶,手向前面一挥,“启程吧。”
马车开动,娇娘看着他的背影在眼前慢慢消失,她突然发现父亲背脊不再像以前一样坚挺。
她放下车帘,紧紧攥着银票,眼泪落在银票上,阴湿了一片。
这一路上还算是悠闲,不着急赶路,凡事都有花君泽安排,他陪着老太太来往多次,早已熟门熟路。
安哥起初还处于兴奋中,天天趴着车窗看外面,但没两天,就没了兴致,人也打蔫,总是问娇娘什么时候才能到。
数着日子,大约小半个月,方到了历城。
打他们进城,早有小厮前一步回府报信,待娇娘一行人到时,门口大开,两旁丫鬟家丁林立,中间拥着各色衣着鲜亮的女眷。等马车一停,就一拥上前,扶着老太太下车。
“母亲一路上辛苦了。”为首的是一个圆脸妇人,嘴角梨涡清浅,一派福气之象。
“还好。”老太太微微侧目,朝着从另一辆马车下来的娇娘招手过去。
娇娘闻言便知这就是她那位二婶程氏,牵着安哥上前行礼,“见过婶婶。”安哥有样学样,拱手弯腰,“给婶婶请安。”
程氏转头一看,双眼一亮,“这就是大哥家的五侄女和小侄子吧,还是京城的水土养人,瞧瞧这长得多好。”
旁边人附和,老太太指着其中一个女孩,“这是你小堂妹,巧娘。”
那女孩看上去和娇娘差不多的年纪,圆溜溜的眼睛,葡萄那么大,又黑又亮,鼻子尖挺挺,眉宇间一股英气,正歪着头打量着娇娘。
娇娘微微屈膝,“堂妹好。”
程氏拽女孩衣袖一下,她方端正,也向娇娘行礼,“五堂姐好。”程氏笑着道:“你这个堂妹是最没规矩的,改日你好好教教她规矩。”
巧娘冲着程氏噤噤鼻子,跑到老太太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祖母,我就说我不是我娘亲生的,她看着别人觉得个个都好,偏我身上没半点好处,我一定是她捡来的。”
众人一阵哄笑,老太太一面乐一面刮她的鼻子嗔她,“猴崽子,这话也说的出来,你娘白疼你了。”
一路说笑,一路进了门,历城花家一点不比京城差,穿过垂花门,绕过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三间的花厅后面就是正房大院。
大院两边是厢房,围成一个四边的抄手游廊,厢房门口窗口探着几个脑袋,偷偷的瞧着从京城来的五姑娘和小少爷,窃窃议论。
正房门口站着四个穿红挂绿的丫鬟,见人来,两人打帘,两人迎上去簇拥着娇娘进屋。
一落座,便有六七个丫鬟端着盂水、巾帕、梳镜进来,伺候着他们简单清洗一番。
待重新装饰后,程氏拿来一对玉镯和一个赤金项圈,分别送给娇娘和安哥。
娇娘推辞,“这么贵重,娇娘万万不能收。”
那对玉镯,通体通透,不含一丝杂质,娇娘前世也是在瑞王府里见识过的,知道这对白玉手镯价值不菲。
她不收,安哥也不收,举着高高的还给程氏。
程氏一笑,亲自给安哥戴上,又将玉镯套进娇娘手腕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当是二婶给你们的见面礼。”
老太太瞥过去,“给你们就收着,等以后你们出息了,再还赠给你们婶子更好的。”
程氏捂嘴一笑,“被老太太这么一说,那可不就是我占便宜了。”
众人皆笑,老太太指她看巧娘笑道:“瞧瞧,还说不是你亲娘,一样跟个猴似的。”又引来一阵轰笑。
娇娘没再拒绝,转而让水香将给巧娘准备的礼物拿出送上,巧娘很是欢喜。
程氏又拉着她认人,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