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江北也征收不到什么盐税,如果不是要依赖江北藩镇对抗金兵,朝廷早就要打击江北私盐南下的渠道了。晏孝广要动江北私盐,官员不会反对,只要晏孝广不激出什么乱子来,能提高是功劳,不降低就无过。
晏孝广不但不求无过,反而一心要建个大功。他夸下海口,三年之内,要在江北受一千万盐税。这狂言惊吓到了许多官员,也有很多想看笑话的。
其实收盐税一点都不难,难得是地方的配合。因为淮东的产盐量并没有降低,甚至比以前还扩大了很多。主要原因就是缺乏监管之后,林永那些藩镇,自己就在无节制的制盐,他们只怕卖不出去,不愁产不出来。
产盐是需要人力的,这一点技术早就解决了。晒盐技术出现的很早,一直跟煮盐是并行的,并非没人知道晒盐的好处,只是晒盐投入很大。不像煮盐,一个人支口锅,就能起灶煮盐了,晒盐首先需要光大的场地,然后还要在场地上铺设青石板作为晒场,还要修建饮水的卤水沟渠。一个是一次性投入少,周转快的轻工业模式,一个是一次性投入大,效率高的大规模工业模式。
由于古代盐场管理混乱,导致缺乏大型资本进行这种投入,因此煮盐一直是主流。可是林永这些藩镇,他们开盐场的时候,面临的是劳动力匮乏,人都被杀光了,土地剩余,本来无人的盐碱滩涂就多的是,而他们又资本雄厚,急于扩大规模的他们,就开始大规模采用晒盐的方式产盐,规模巨大,就怕卖不出去。
李慢侯名下的盐场同样如此,大量采用晒盐法,他甚至是技术的推动者。
产量比原来更大,只要控制生产环节,能合理的对生产征税,税收总量就是可以预计的。所以晏孝广说三年收一千万贯,并非夸大其词,相比于北宋的规模,这甚至只是一个很保守的估计。
他第一步就是废弃了江北的官盐场,这些官盐盐场的盐早就堆积如山了,根本卖不掉。接着他开始在各大盐场附近开设合同场,不要求统购统销,但要求商人先在合同场缴纳盐钞钱,换取标准的盐袋,然后拿着盐袋去盐户手里买盐,他们给盐户多少钱官府不管,一袋盐是标准的一百二十斤,也就是一石,官府收一贯两百钱,相当于一斤盐征税十文。看似比从老百姓手里四文钱收盐,三十三文卖出利润低的多,可是这是净利,官府不需要自己贩运,不需要销售,省去这些成本后,损失的利润并不算多。
如此一改,征税的成本是大大下降的,固定成本其实只有一个盐袋而已,只值几文钱。但监督的成本就高一些,因为十文钱的税收,也值得走私,毕竟四文钱收盐,老百姓就不会亏本,十文相对于煮盐的成本,依然是一个很高的税率。因此依然要在盐场周围进行巡查,防止走私泛滥。但总成本一定不会比原来高,一石盐至少能盈余一贯钱。而淮东盐产量保守估计也超过一千万石,理论上一年就能收一千万贯。
“一石收一贯?这么多!卖的出去嘛?我一石才卖五百钱!”
听完李慢侯的说法之后,果然林永非常不乐意。
他们这几个藩镇的私盐场规模巨大,而且互相之间竞争激烈,大肆倾销。由于是私盐,质量不错,而且跟官府四文一斤的收购价相当,所以销路反而比官盐好的多。但利润依然很丰厚,因为他们大都开始采用大规模晒盐法,产量很高,成本很低,一斤盐的成本还不到两文钱。
“跟你没关系。你还继续卖五百钱,该卖多少你卖多少。收税收的是盐商的税!”
李慢侯忽悠着,经济链条的传导性,林永应该不懂吧。
但还是小看了他:“话是这么说。你们税收的那么重,还有谁会来买盐?就算来买了,不得压我们的价?这么搞,他们还不如去江南的盐场买盐呢!”
李慢侯笑道:“不让朝廷收税,你们的盐就是私盐。收了税,可就是官盐了。以后你想卖多少就卖多少,大胆的卖。利薄了,就多销。反正赔不了!”
林永还是犹豫:“你真的让朝廷在海州征盐税?”
李慢侯道:“那当然。那可是我老丈人,我敢说不吗?”
林永冷笑道:“你从里边分了多少?”
李慢侯道:“不多,五五分!”
朝廷一斤收十文钱,朝廷拿走五文,地方截留一半。
“那我同意!”
林永当然同意,这也是李慢侯跟他商量的原因,因为通泰的盐场,可不都是他林永一个人的,田氏兄弟、单穿手里的盐场不比他的小。但他才是通泰藩镇,走公账,朝廷分他一半,等于他向田氏兄弟他们收了一半的税。至于上了藩镇公账的钱,对林永这种公私不分的人来说,那就都是他的钱。
有李慢侯和林永的共识,江北盐法很快就推行下去。立刻就收到了效果,九月开始,第一个月就收到了八十万贯盐钞钱,朝廷分走一半。按照这种规模,一年可以有将近五百万贯,三年一千万贯根本不在话下。
主要盐场就是通泰的盐场,以及掌握在薛庆手里的盐城盐场,和李慢侯手下的海州、涟水军盐场。林永不反对,薛庆也不敢反对,整个淮东的盐场立刻就被晏孝广派去的榷务监官们控制,除了私盐之外,都得纳税。
至于走私,李慢侯治下的控制力是很强的,地方都保甲制,谁能走私?林永治下的通泰也是这一套,而且更加的宗族话,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