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送黄莺儿离开。李慢侯交代张三守着,自己先躺在一边睡了起来。在河上打捞沉船遗物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张三他们都很累了,但李慢侯是最累的。张三他们只是在船上拉绳,李慢侯可是上上下下一个人将那么多东西搬上船的。
一睡就睡了过去,连其他船员何时回来都不知道,一睡就睡到了天亮,连安排晚上轮值都没顾得上。
幸好一夜平安,毕竟跟公主的官船在一起,跟外边隔离出了一片距离,十分安全。
第二日继续启程,同样在中途休息了一晚,第三天下午,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开封。
进城时,有茂德帝姬的关照,守门兵丁很容易就放行了,如果是李慢侯自己处理,少不得要费很大周章。
船队从东水门进城,沿着汴河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去。
站在船头,已经看到了东京的繁华。三个月前金兵围城时候的萧条,早就没了影子。一百多万人生活的社会秩序,顽固的回到了过去。城里的商铺酒肆,几乎全都重新开张,街上行人如织,仿佛从未经历过战火一样。
也是,战争来了又走了,没有打进城一步,对这座城也就没什么影响。
这条河上,从东水门一直到西水门,一共有十三座桥。穿过内城又穿出内城,出了内城城门,遇到的第一座桥叫太师府桥,桥正对的正是蔡京家,当地人称蔡相宅。
蔡家官船从这里直入相府,李慢侯在此跟公主短暂告别,然后指挥着自己的漕船,继续沿河往西。过了太师府桥,下一座桥是金梁桥,过桥不久,就到了目的地,一座河房前。
这是一座两层的河房,青砖碧瓦,雕梁画栋,虽然不十分宏伟,却十分精致。这本是一家在附近小有名气的青楼,金兵围城期间,被李慢侯用五斗米换来。这样的房子,城里闹饥荒的时候,李慢侯总共换了十座,如今大都变卖,仅剩一座。
留下这座房子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座青楼前有一处私家码头,可以停泊小船。过去显然是青楼里姑娘们用来停画舫用的,现在只能停李慢侯的漕船。
交代一番,李慢侯一个健步跳上码头,径直往宅子里去了。
听到声响,早已经有三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女孩儿往外边跑,穿着打扮都算不错。
尤其是为首一人,穿着染色的精美布衣,头上戴着钗环,一路小跑过来,见着李慢侯才停下。
女孩儿的神色古怪,从一脸期待刹那间转做羞怯,努力收起紧张,正要学着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样失礼。
“金枝!”
李慢侯却叫了一声,直接跑上去将她抱了起来,吓的女孩花荣变色,满脸胀红。
“官人!官人,快放下奴家,让人瞧了笑话!”
李慢侯大笑着抱着她转了三圈。
别的船员思念小娇妻,李慢侯何尝不是这样。
在一起的时候,觉得金枝特别啰嗦,可真离开一个月了,还真有些想她。
李慢侯在这里,另外两个小女孩有些拘束,乖乖的站在一旁,提裙子施礼,眼睛却不住的往门外看去。
李慢侯笑道:“不要急。就快进来了。”
两个女孩被戳穿了心思,不由也羞红了脸。
话音未落,张三李四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他们在呵斥着其他人小心。这些人正在搬运船上的收获,大大小小的箱子,两个人,甚至三四个人抬着,哼哧哼哧往门里走,房子建的极好,门槛很高,张三李四担心他们绊着,高声提醒。
宅子一共两层,门脸正对着街面,后面有一个院子,库房、厨房都在后边。李慢侯没兴趣看着这些人搬运货物,拉着金枝就回房去了。
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登上了二楼一个开窗可以看到汴河的房间,这是李慢侯特意挑选的屋子,旧主早已不知去向,可以想象也许某个红姑娘曾在这里住过,透过窗户看过往来的画船,招呼过饱腹诗书的公子。可以想象,曾经拗相公王安石曾打窗外走过,苏东坡也曾留下过身影,司马光未必不曾在这里出现过,甚至三人还可能一起喝过花酒。
这是有故事的屋子,也有精致的陈设,只可惜除了搬不走的家具,空空荡荡。
床上自然是有被褥的,可几案上,没有花瓶,墙壁上没有画卷,也未插花,也未焚香,这些迹象似乎在诉说着屋子旧主遭遇的落魄。
没空为屋子旧主的苦难哀伤,李慢侯已经趟进了屋子前厅的一座浴桶里,金枝哼哧哼哧的打来热水。
拉娇妻上来,自然是为了积压已久的渴望,但他还没那么急色。辛劳了一个月,泡个热水澡最是宜人。
水也不需要多热,正是农历五月天,盛夏时节,冷水中稍微加些热水,就冒着热气。
李慢侯泡着澡,金枝帮他收拾着衣服,除了脱下来的水手布衣,还有他宝贝的潜水服。
“那衣服泡一泡,用猪鬃刷一刷,没有污垢就好。”
李慢侯看着她忙碌,一边交代,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闲暇,让他很享受。
金枝却不是如此,唠叨的兴致很浓,她也憋了一个月了。
唠叨的内容五花八门,说了许多这一个月的见闻。说起市井繁华来,她眉飞色舞。说起物价飙升来,她怨气十足。甚至还说起,因她们几个女子在家,竟有不少登徒子,以为青楼再业,跑来孟浪的,都被她打了出去。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