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二十三年,焚野之地。/p
时隔三年,原先被大火焚烧殆尽的草原重新焕发生机,草色青翠欲滴,掩盖昔日的焦黑。/p
草原的面积缩水了将近一半,除却重新生长出野草的地方,其余的地方都被黄沙侵蚀,成为西疆荒漠里并不显眼的荒芜之地。/p
一匹膘肥体壮的黑马踏着青翠奔行,四蹄雪花一样白,仿佛踏浪而行,在草原上肆意的奔腾。/p
黑马行过草原,来到一块范围不大的草地,那草地仅有百丈方圆,草色稀疏,难掩地面的焦土。/p
一位面目俊逸、身形修长的青年从马背上下来,怀中抱着一坛未开封的老酒。/p
青年站姿如鹤,墨发如瀑,双眸清亮,一袭青衫干净整洁,给人一种极为舒爽的感觉。/p
他站在一座石碑前,袖袍轻轻一挥,石碑上的沙粒尘埃便被一股劲风吹去,露出下面的字体。/p
风雷营将士之墓。/p
草原之上,同样立着一块石碑,那块石碑之上刻满了名字,皆是昔日战死于此地的血衣骑之名。/p
与那块高大的石碑相比,眼前这块石碑委实不够霸气,只有半人高,且上面仅有一行字。/p
没有姓名,没有功绩,只有一群被遗忘了的人。/p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石碑上的字体,比高大石碑上的字体好看的多,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石碑上的字体痕迹,乃是一道道精致入微的剑痕,一笔一划,皆蕴藏着一股肃杀之气。/p
石碑旁边的青年,自然就是在西疆征战三年的叶小枫,三年过去,他脸上的稚嫩青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淡定从容,举手投足间,透出几分随性洒脱的气质。/p
“诸位,我来赴约了。”/p
叶小枫席地而坐,将酒坛放于身畔,目光落在石碑上,默默的自语了一句。/p
而后,他一掌拍开酒坛的泥封,运用劲力一吸,便有一大半酒水被牵引出来,随着他手掌的挥动,酒水升腾入空,化作一道酒龙,围绕着石碑的上方转了两圈,嘭地一声,化作酒雨吹落。/p
微凉的酒水洒落,叶小枫饮了一口酒水,又吐出一口酒气,自言自语道:“三年,大唐与西突厥部落整整交战了三年,死伤惨重,城内十二万精兵,如今剩下不到一半,后面召来的那些兵卒,终究不是原来的将士,人死不能复生……”/p
“我们赢了,大唐胜了,西突厥部落被赶出了西疆,最后一战,追杀千里,一路将他们赶至西域百国的地盘,整个西疆,已经没有了西突厥的容身之地。”/p
“可惜的是,我没能斩杀阿布勒,他是当年焚野之战的谋划者,害死你们的罪魁祸首,我很想杀了他,可是有莫日根护着他,我拿他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西突厥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如果他们不回来的话,那便等我破入人仙之境,去西域百国寻他们,将阿布勒和莫日根的人头带回来祭奠你们。”/p
叶小枫眸中锋芒毕露,暗暗立下誓言。他一拍酒坛,将剩下的酒水全部倒在身前。/p
“当年的承诺,我都还记得,一年以后,我便会离开赤血城,到时候,我会去你们的家乡看一看,也会把你们的话带给你们的家人。”/p
“这场三年之战,死的人太多了,多到没有人能够记得清死者的姓名。”/p
“赤血城后的坟墓,又多了许多,然而更多的人,却被黄沙所掩埋,尸骨无存。”/p
“无论谁遗忘你们,你们的家人都不会将你们遗忘,只要还有人记得你们,你们便存在着。”/p
长空万里,浮云万千。/p
叶小枫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是在缅怀逝去的英魂,又像是话到嘴边,却无话可说。/p
有些事情,言语不足以描述。/p
有些情感,词句不足以表达。/p
“对了,薛文武那小子,经历了三年大战,从原来的千夫长,变成了后来的少将军,又变成了现在的神威军将军,统率一军,职位仅在薛元帅之下,风雷营……依然是神威军中最好的队伍。”/p
“八千血衣骑,战到如今,仅仅剩下三千人,薛元帅似乎没有再培养血衣骑的打算,反倒是薛文武把风雷营锻炼成了三军之中的最强骑兵,或许再过几年,便能取代血衣骑,成为大唐最强骑兵。”/p
“若是你们在天有灵,也可以稍感欣慰了,毕竟,你们皆出身于风雷营,也注定是风雷营最值得被铭记的一代人,薛文武那家伙说,等风雷营成为大唐最强骑兵之后,他便为你们重新立碑,将你们的名字一一刻在上面,不能比血衣骑的石碑差。”/p
言罢,叶小枫又是一阵沉默。/p
人死不能复生,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p
徐忠他们,注定听不到他的话。/p
半个时辰后,一阵清风自来,叶小枫闻声而动,倏地站直身躯,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掌一张一握,含光剑就出现在他的手中,剑身泛起寒光。/p
嗤!/p
他一回身,便见一杆银白龙枪贯穿长空,锁定住他的气机,一点寒芒如雷,快到难以想象。/p
长枪未到,枪芒已至。/p
风雷惊响,浮云流散。/p
那一杆银白龙枪,如流星般划过天宇,伴随着恐怖的气势与罡风,朝着叶小枫站立的地方砸落。/p
叶小枫微微抬眸,凝视不断靠近的枪芒,他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一步。/p
与此同时,他调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