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低声道:“过慧易夭。希望先生明白这一点。”
贾诩微笑道:“少主放心,在下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也绝不会背叛少主。”
马超有些不信,贾诩可是跳槽的老手,看郭汜李傕快要灭亡了,就暗中投靠汉献帝;看关中呆不下去了,就跑去张绣那里;看曹操有统一中原的趋势,又劝张绣投降;看曹丕的手段比曹植高明,又讽谏曹操立长不立贤。
马超这时开始对贾诩警惕起来了,这人可不是如成公英、荀彧那样的忠臣,需要牢牢地控制。马超决定,在收买黄门之前,先打压下贾诩,以防此人成为他的祸患。
马超沉声道:“说实话,吾不信任先生。”
贾诩顺从地道:“那便是属下之罪了。”
马超凑近来些,道:“先生不惜劝降金城,又设计保全韩遂,就是为了投靠吾。先生到底图吾什么?”
贾诩道:“自然是富贵。天底下谁不想要富贵。”
马超冷笑道:“富贵?韩遂也能给你,朝廷更能给你。倘若先生仅仅是为了富贵,就投靠于吾,迟早也会有一天为了更大的富贵,投靠于他人。不是吗?”
贾诩有些慌乱,他没想到马超如此聪颖,对他如此警觉。换做是他人,谁敢对他如此?早就俯首帖耳了。马超如此,唯一说明的是马超的智谋并不在他下。
贾诩道:“那么少主认为,属下有可能会背叛少主吗?”
贾诩站着不动,马超围绕着他走,盯着他看,看他是否表情有松动。
马超想起贾诩那些背主的历史,就道:“吾知先生,最擅于明哲保身。就如同栖于树上的飞鸟般,大树将倾,飞鸟腾空。就算是凤凰,在梧桐为人伐取时,也会飞离梧桐。胜败乃兵家常事,吾也难确定先生是否会背吾而去。”
贾诩不由得有些愣神,这说的正是他所认为的。在他心里,就没有寻常人的忠君思想。他认为,主君只是可以依靠利用之物,并非拿性命去维护之物,那样代价太大,也太过愚蠢。只要主君不利,自然可以脱离。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马超又道:“更何况,吾知先生并非寻常谋士,不是能用忠诚信义就可束缚之辈。先生,吾说的对吧?”
贾诩道:“少主洞察秋毫。”
马超说:“所以若是先生要富贵的话,吾可以给你。凭借为吾劝降金城、保全韩遂、谈判成功这三大功,先生可得钱上亿。这只是一时富贵。若要一世富贵,请恕吾不敢给先生。”
贾诩听完,微微有些悸动,没说话。
马超停下脚步,站在贾诩正前一步处,直勾勾地看着贾诩。出生于公元147年的贾诩,在今年正好到了不惑之年。尽管年过四十,但脸上很难看到风霜之色,有的只是淡然。虽削瘦,但却略微显得有一丝英武。马超盯着他看,他也没敢抬起头来,直视马超。
马超道:“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沉吟片刻,说:“在下猜度,少主想要在下全心全意地投效。”
马超道:“当然。似先生这般智士,不下张良、陈平,若不能用,吾只能尽早除掉。不然,先生日后投靠吾之敌手,吾就有**烦了。”
贾诩从来没有如此不淡定过,从未起伏的胸膛,此刻却在剧烈地起伏。
贾诩微怒道:“说实话,在下之所以投效少主,起初只是因为从少主身上看到了凉州安定的希望。少主既勇猛,又有智谋,身份血统又得天独厚,是彻底平定凉州的不二人选。在下是凉州人,决不能坐视百年汉羌之战延续下去。故而别无选择,只能投于少主麾下。”
对于贾诩的这一番陈情,马超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贾诩也并不是如刘备那样那么看重百姓才对。不然他绝不会劝李傕郭汜反攻长安,因为西凉兵可是比黄巾军更可怕的贼。
不过转念一想,马超想到一种可能,也许贾诩看重的也只有凉州人,其他州郡的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劝李傕郭汜反攻长安,也只是维护西凉人在朝廷中的地位。
贾诩保持着薄怒,克制地说:“至于少主剖析出在下的性子,在下也无话可说。在下确实就是如此,凡事以自保为先。可在这动乱不安的凉州,谁敢不先求自保?城头改换大王旗,忠君又有何用处?”
马超有些语塞,心想贾诩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环境对人的成长起决定性作用,或许就是在凉州这危机四伏、烽烟四起的环境中,贾诩才有那样的性格和选择。
贾诩道:“况且,此时是君择臣,臣亦择君。少主肯用在下,那是因为在下能给少主出谋划策,运筹帷幄。那少主呢?少主又能给在下什么?难道是富贵吗?”
说着,贾诩怀疑地看着马超。
马超意识到是自己无礼了,赶紧对贾诩长揖一礼,道:“那便是吾无端猜疑了,吾给先生赔个不是。希望先生大人有大量,原谅吾一次。”
马超长揖着,没有起身。这让贾诩有些意外了,他完全没料到马超身为凉州之主,也会对他如此礼遇,原本他以为马超的性子是很傲的。一时之间,贾诩有些不知所措。
马超又补充几句:“道歉得到谅解,自然是好;未得谅解,也是先生的权利和选择。道歉就要求必须得到谅解,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先生若不原谅吾,吾自然不敢不敬先生。吾会尽量等候先生谅解。”
此时,庞德、张绣等人已经在不远处看了很久了,以为两人正在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