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壮士,先先放开手。”药尘生疼道。
齐咏春连忙放开手,示意他尽快进帐治疗世子。
药尘收拾心情,掀开营帐的帘布,走了进去。
营帐中的摆设很是简单,除去一个取暖的火炉,就是一张床和桌案,还有悬挂军甲的杆子。
暗暗多看了几眼那副暗红的玄甲,他的目光投向床榻上的昏迷不醒的男子。
倒是英武俊朗,这是药尘第一眼见到徐扶苏时的评价。
男子内里的白袍已被染红,伤口不下十余道,胸膛处甚至有稍微的凹陷
他胸膛起伏,还有生息,想来是硬抗了重物一击,又大战疲惫才导致昏迷的。
也罢,既然我药尘和你有缘,又是命中注定我的贵人,救你一命也无妨。
药尘走出大帐,对着左宗棠和齐咏春吩咐:“给我准备点清水,布条。”
齐咏春最为心急,当下立即回道:“大夫稍等,咏春马上拿来。”
“咏春?好生奇怪的名字。”药尘吩咐完,转身回到营帐中,他从怀中掏出一盒金针,插入到徐扶苏的窍穴之中。
“嗯?金刚境?”药尘引气穿针,缓缓引导徐扶苏遭受重击而略微堵塞的灵气,没想到,药尘只是稍微的引气一番,这昏迷的世子体内的灵气就自动的贯穿经脉,这样一来,苏醒也就片刻时间。
......
酒泉城中,一块荒地。
宋如言艰难地用推车推着老刘等人的尸体,来到一处用来埋葬战死袍泽的荒地。
他从自己的衣袍上找到了还算干净的几块布料,一把撕下,撕成几条,分别蒙在战死的几位袍泽脸上。
周围同样也有几位负责埋坑葬下战死袍泽的士兵,和宋如言一样,所有人都是无声无息地默默地给他们送行。
几个士卒突然跪坐在地失声痛哭。
乱世之中,人命为贱,莫不过于此。
宋如言没有哭,该哭的早已哭了,就着还未昏暗的天色,要把坑挖好。
寒冬入夜不过转眼间的事情,四周昏暗,众人就点着火把照明。
宋如言撑着身子,望向身前挖好的五个土坑,记得扶苏在金陵为亡魂铸碑六万,现在看来,当真是磨练人心。
天色昏暗,借着火把微弱的光芒照亮。
宋如言把推车上的尸体一个个扛在背上,再缓缓地放到墓里,将土掩埋。
刘老头的尸体是最后一个,插在他身后的剑,他没有拔出来。他不希望这位战死的老卒到那九泉之下,被人看清了,好歹也是替人挡过剑,忠君卫国的骁勇士卒,怎么说阎王爷都能给几分面子,让老刘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就算老刘和这帮兄弟们这辈子杀孽极重,大不了全让他宋如言一人担了便是。
活人承受这份杀孽,总比死了的还被这些数不明白的东西纠缠。
死了,就干干净净地去投胎。
宋如言站在土坑旁边,望着刘老头那副岁月磨砺过的沧桑脸庞,喃喃:“老刘,对不起呀,在你死前死后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我知道你姓刘,爱说屁话的那个。”
是呀,爱说屁话的老刘也死了,只为了那句不该有的承诺。
老卒救新卒,荒唐吗?
总有人得活着,给他们挖坑。
宋如言爬出土坑,捧起两边泥土一点点地将坑掩上,而老刘的面容也渐渐被黄土盖过。
泥土落下的沙沙声刺耳且清晰。
宋如言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繁杂,双拳狠狠地打在泥地上,深深陷入,乃至土里都渗出血水。
他,定要西夏血债血偿!
君不见,酒泉城,白骨无人收。
君不见,新鬼烦怨旧鬼哭,天寒风雪声萧萧。